書房中的幾人都是知道案情的,卷宗上明明白白寫著,他們的目標是衛大人和太子。
幸好太
子沒事!
其實,秦衡那邊也被下了毒,幸而當初秦衡進宮,秦疏給了他一枚健體丸,不隻沉屙被治愈了,從此還百毒不侵。
秦疏輕敲扶手,微一思量便知沂川王此舉的原因。那些赤焰國的探子不過是混淆視聽的炮灰,宮裡抓住的那顆釘子才是正主,那人在先帝未登基時便已潛伏起來,背後之人正是當時同為皇子的秦瓚。
秦瓚輸給一個病秧子一直不甘心,隻是他非嫡非長,到了年齡也隻能遵從聖令,前去封地就藩。
後來先帝一通折騰也沒生個兒子出來,無奈選擇過繼,沂川王府終於有了機會,卻輸在他沒有早死,明明兒子更優秀,卻讓閩南王府那個紈絝得了便宜。
秦疏上位之後不僅荒唐事沒少做,還下令將海港建立在沂川,削藩意圖明顯。秦瓚想得很明白,當初他的次子秦疏睿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秦疏坐穩了位置,自然會秋後算賬。
秦疏在封地時不過是個紈絝,秦瓚不覺得他屁股底下換了個位置連帶著腦子也能跟著換了,能被一個太監蠱惑,還將人封為皇後的人能有多聰明?秦疏能有今日,全是內閣和衛崇的功勞,至於秦疏本人,根本不足為懼。
等到衛崇毀了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秦疏定會厭棄他,兩人生了嫌隙已是板上釘釘。至於秦衡,麵目不雅自然會失去太子之位,除掉這兩個人,再加上梁首輔這門姻親,到時他們沂川王府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一下子就盯上他唯二親近的兩人,不得不說,秦瓚老謀深算。隻不過,秦瓚太瞧了他對灃京的掌控力。
沂川王府,赤焰國,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些念頭在秦疏心底一閃而過,他繼續道:“京中繼續戒嚴,嚴密篩查是否還有暗探,其他州府也需注意有無投毒。”
裴雄:“臣遵旨。”
說完正事,秦疏忽然對張度道:“張愛卿,朕記得你今年四十有六。”
張度不明所以,小心道:“陛下好記性。”
秦疏看著他鬢發烏黑,滿意勾唇:“四十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朕看好你。”
電光石火,張度瞬間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一顆心激動得怦怦直跳,他定了定心,匍匐於地,恭敬回道:“定不負陛下所望。”
秦疏頷首:“好,你們下去吧。”
等到出了門,裴雄對張度拱手:“張大人,裴某提前道一句恭喜啦。”
張度在內閣中資曆尚淺,並不敢托大:“同喜同喜,能夠輔佐明君,是你我之幸。”
*
禦書房,一個身影從後殿走出,秦疏見到來人,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半的位置。
衛崇在他讓出的位置坐下,秦疏道:“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心裡裝著事,睡不踏實。”衛崇拿起陛下的茶盞,將茶水一飲而儘,問,“陛下是想讓張度做首輔?”
秦疏順手又給將杯子倒滿,衛崇搖頭,“不渴,就是之前喝了甜湯,口中膩得慌。”
秦疏詫異:“我記得你喜食甜食。()”
“贔絙葶?羉??虎豎瑞彎??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衛崇斜睨了他一眼,“而且,從前喜食甜的,皆因日子過得太苦。”
秦疏傾身在他唇上嘬了一口,砸吧砸吧,說:“梓潼所言有理,糖水喝多了,嘴巴都裹了蜜。”
衛崇含笑調侃:“我這是近朱者赤,比起某些人還差得遠呢。”
秦疏自動認領某些人的身份,“竟是還差得遠嗎?看來得分一些給你才是。”說著就湊過去索吻。
衛崇在最初的驚愕後,漸漸沉淪在這個吻裡。他能感受到秦疏的溫度、秦疏的氣息,以及那滿溢而出的愛意。
得到回應,秦疏的一隻手輕輕托著衛崇的後腦勺,讓這個吻更加深入。另一隻手則緊緊摟著衛崇的腰,仿佛要將他融入自己的身體。
兩人呼吸交織,心跳聲也糾纏在一起。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
秦衡好不容易躲開攔著他的人,開門就看到兩人抱在一起啃得難舍難分,隻覺一片孝心錯付。
秦疏之前就聽到了腳步聲,隻是沒想到來人竟然會直接闖了進來。看到秦衡,他眼角往門外一瞟,這電燈泡來得實在不是時候。
秦衡撇嘴,一跺腳,走了。
衛崇恍惚間似乎聽到有人進門,瞬間驚醒,他可沒忘了兩人現在坐在哪裡。
秦疏鮮少見他緊張,頗覺有趣,饒有興味地看著,等被人瞪了一眼,尷尬地摸摸鼻子,說:“沒事兒,剛剛是衡兒。”
“是衡兒才有事好吧。”太子到底叫他一聲阿父,被孩子撞見兩人親近,實在叫人難為情。為了掩飾尷尬,他端起茶盞小口啜飲。
秦疏一愣,恍然輕笑。
衛崇皺眉:“你笑什麼?”
秦疏搖頭,“沒什麼,隻是忽然意識到一些事情。”
衛崇再問,秦疏隻是含笑不語。
衛崇無語:“神神叨叨的。”
秦疏剛剛隻是再一次意識到,他和從前不一樣了。再不是曾經那個眾人稱讚的端方君子。
一盞茶水喝光,衛崇恢複如常,把之前被打斷的話題再度拎了出來:“陛下想讓張度取代梁遠?”
秦疏點頭。
“張度會不會太年輕了?”衛崇提出疑問。
想要入閣靠的是能力,想要做首輔卻是要熬資曆的,張度的年齡在如今的閣臣裡麵也算年輕的了。衛崇實在好奇陛下選人的標準。
“年輕不正是他的優點嗎?”秦疏暴露出資本家的一麵,“那些老臣們固然經驗豐富,但他們的思維往往被多年的官場經曆所禁錮,行事容易瞻前顧後。而張度不同,他這人剛及不惑便做到了禮部尚書。在內閣諸臣之中,平時不冒頭,交代給他的事務卻都能處理得十分合我心意。國家正是複興的關鍵時期,我有好多的政策需要推行,正需要一個年輕能乾的首輔。”
衛崇順著他的思路繼續補充:“張度處事圓滑,朝中與他有過齟齬的一隻巴
()掌便能數得過來。他還是京中五品以上官員中唯一沒被禦史彈劾過的。後院也是少有的乾淨,私德方麵也不需擔心。這樣看來,他確實比梁遠那樣的要合適。”
秦疏微微眯起眼睛,梁遠政治才乾卓絕,為國為民的事情沒少做,拉踩政敵也從不手軟,偏偏官聲很好,這正是他的厲害之處。
在他擔任首輔期間,與衛崇不合是放在明麵上的,若不是衛崇手握禁衛,早就沒了立足之地。至於其他人,被貶謫罷黜者有之,流放喪命者有之,如今還在大牢裡關著的也不少。
“等到哪天梁遠乞骸骨,我便將人提拔上來。”秦疏道。
衛崇:“不必哪天,明日陛下便能見到他的請罪折子。”
秦疏挑眉。
“要不要打個賭?”衛崇對梁遠多年鬥智鬥勇,對此十分篤定。
秦疏摩挲著下巴:“我輸了任你處置,你輸了任我處置,如何?”
衛崇聽出他話中意思,耳根發燙:“陛下,我在與你說正事。”
秦疏與他調笑幾句,有些唏噓道:“若是沒有當初的賜婚,梁遠定能榮歸故裡,說到底,終究是皇家對不住他。”
衛崇偏過頭:“陛下是在怪我嘍?”
秦疏趕忙將人轉回來:“說什麼傻話,下旨的是我。而且,以梁小姐的情況,能做郡王妃已是難得的好親事,誰能料到沂川王會出昏招呢?”
衛崇靠進陛下懷裡,無聲地笑了,“是啊,誰能料到呢!”
一切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梁遠想要將梁小姐許給陛下,隻這一點,衛崇就容不下他。
聽著耳畔有力的心跳,衛崇難得寬容:“到底為國操勞了半輩子,陛下還是要給老臣留個體麵的。”
“梓潼說得是,”秦疏低頭在他額上親了親,“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