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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兩人初見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祁遠從最初的篤定到後來的懷疑,也不過經曆了短短的三天而已。之後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焦躁,內心的渴望更是在叫囂。
拍戲的間隙,祁遠拿過香煙,向外麵走去。孟石想要跟上,直接被他攔下了,“我就在外麵抽根煙,不用跟了。”
孟石彆看長得跟個鐵塔似的,其實還沒到20。他是孟驍老家的侄子。去年孟驍回老家祭祖,看他兩米高的大塊頭拿著鋤頭在地裡乾活,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怎麼看怎麼滑稽。剛好祁遠身邊沒個男助理,就把他帶出來了,是賺錢,也是見世麵。
尼古丁稍稍緩解了內心的煩鬱,祁遠吐出個煙圈,看著它一點點變大、擴散,終至消散在空氣中。
祁遠又狠狠地吸了一口,彌散的煙霧模糊了視線,一個頎長的身影向他這個方向走來。
等到煙霧消散,那個人也走到了他的麵前,看清了對方臉的那一刻,祁遠哂然一笑:他究竟在期待什麼?
“祁老師,昨天在片場,我聽到您有些咳嗽,這是枇杷膏,我自己熬的,每天可以喝一點。”姚亦寒手裡拿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子,裡麵是棕黃色的膏體。
祁遠瞅著姚亦寒,心下感歎:多乖啊,小狗一樣,隻要勾勾手指就會衝他搖尾巴。
隻是,在見到更好的人後,他已經不在祁遠的備選名單上了。已經放棄的人,祁遠又怎麼會再給他機會?
姚亦寒從他的沉默中看出了什麼,他拿著罐子就要往祁遠手裡塞,祁遠抬手正要推拒,一道隱含怒氣的聲音在遠處響起:“你們在乾什麼?”
秦疏簡直要氣瘋了,這個不知檢點的家夥,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秦疏步履如風,很快就來到近前,這才看清背對自己的男子是誰。
看清姚亦寒的那一刻,秦疏眼刀嗖嗖地就向他飛了過去,這個陰溝裡的老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覬覦他的妻子,秦疏
() 從來沒有這麼惱恨一個人。
曾經接觸過卻從未有機會施展的種種在腦海中頻閃,其手段之殘酷,是當今律法決不允許的程度。
秦疏看了一眼姚亦寒手中的罐子,冷著聲音說:“他不吃這個。”
姚亦寒的目光在他和祁遠兩人之間遊移,秦疏的語氣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多想。
祁遠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冷冽的暗香讓人寧心靜氣,他雙臂抱胸,靠在身後的建築上,雙眼微闔,神情疏懶:“可這是小寒特意為我熬的,不吃豈不是辜負了他這份心意?”
秦疏:“你嗓子不舒服是嗎?藥不能隨便吃的。”
祁遠沒想到剛剛離得那麼遠他都聽到了,驚訝的同時又有一絲暗喜浮動,“衝水喝而已,又有什麼打緊。”
秦疏沒想到祁遠這麼不配合,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絕不想看到祁遠再和這個姓姚的有牽扯。祁遠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我這裡有獨家秘方,我也會熬藥膏。”秦疏趕人的意思簡直不能再明顯。
“你要給我熬這個?”祁遠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秦疏點頭。
“好啊”祁遠眉開眼笑,對一旁的姚亦寒說,“這是你辛苦做的,還是拿回去自己吃吧!”祁遠說的隨意,卻難掩其中的冷酷,仿佛沒看到他的失魂落魄一般。
在秦疏出現的那一刹那,姚亦寒就知道自己沒機會了。他有些畏懼這個叫秦疏的人,可經過了這兩次,他心裡除了畏懼,還添了一份嫉恨。如果不是秦疏,祁老師還會如原來一般看重他。
剛進大學校門的他還沒有經曆社會的毒打,兩次被秦疏下了麵子,那種被輕賤的恥辱讓姚亦寒很難釋懷,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祁遠的態度。
“祁老師,那我先走了。”姚亦寒緊緊地盯著祁遠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祁遠隨意地揮揮手,姚亦寒大失所望,壓著心裡的憋屈離開。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去看。
從他這個角度去看,祁遠的身形被那個叫秦疏的可惡男人遮住了大半。
他聽見秦疏問祁遠,“嗓子不舒服,怎麼還抽煙?”
“鬨心,抽根玩兒。”祁遠被他這樣數落語氣裡也沒有絲毫的不高興。
秦疏直接奪過他手裡的煙蒂,扔到地上碾滅。對於他的逾矩行為祁遠竟然也沒有阻止。
兩人說起話來親近又自然,那是他在祁遠那裡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截然不同的態度刺痛了少年人的心,姚亦寒猛地收回視線,這次,他對祁遠也生了埋怨。
祁遠看著秦疏沉靜的眉眼,熟悉的冷香若隱若現。那絲味道是在太過惑人,祁遠忍不住想要探尋,腳下錯開一步。
讓他沒想到的是,秦疏竟然也跟著挪了一步,剛好擋在他的麵前,或者說,是擋住他的視線?
祁遠又往反方向挪了一下,果然,秦疏再次擋在他前麵。
“秦疏,你不會是攔著我不想讓我看到小
寒吧!”祁遠簡直被他幼稚的行為逗笑了。
祁遠歪頭看著他:“你這是做什麼?”
秦疏:“姚亦寒那人不好。”
祁遠不以為然:“還好吧!心思都寫在臉上呢!”
秦疏聞言(),眼底波濤暗湧?()?[(),待祁遠要仔細分辨,卻又如以往一般平靜,好似一潭死水,藏匿著斑駁的暗色。
就在他以為對方又要這樣沉默如金時,秦疏開了口:“你知道他對你存著不該有的心思,就更不應該和他往來。”
祁遠眼底波光瀲灩,倏然向他靠近,秦疏眸光微閃,卻沒有動,隻靜靜地看著他。祁遠心臟有瞬間的緊縮,他聽到自己問他:“秦疏,那你對我又是什麼心思呢?”
祁遠的聲音清淺,如輕語呢喃,秦疏卻一字不落地全部聽在耳裡。垂在身側的手指收緊,兩輩子了,終於要由他主動了嗎?
正在秦疏想要告白的時候,祁遠的聲音再度響起,不同於之前的輕言細語,而是清亮中帶著愉悅:“秦疏,你是不是喜歡我?!”
秦疏:“……”
祁遠疑惑:“你那是什麼表情,跟便秘似的。”如果不是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他都要懷疑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秦疏心頭一梗,閉了閉眼,在這種時候,五穀輪回,大可不必掛在嘴邊。
祁遠卻似從中得到了什麼極大的樂趣,長臂一伸,直接搭在秦疏的胸口:“木頭人,你剛才是吃醋了嗎?”
秦疏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心底默念,這是他的妻子,對待枕邊人要包容。
也許是秦疏的神情太過鄭重,也許是秦疏的手掌太讓人安心,祁遠終於收起了所有的玩笑,定定地望進那雙黑眸。
秦疏認真道:“祁遠,我喜歡你,想要追求你,可以嗎?”語氣十足的真誠。
祁遠的世界,刹那春暖花開。
命運拐角,轉入了另一條軌跡。有什麼,在這一刻變得不一樣了。
祁遠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慶幸,慶幸沒有因為心底的渴望而隨便放縱自己。
上天終於沒有辜負他的等待。
秦疏,是他遇到的所有人裡最特彆的一個,訥於言,敏於行。沉穩可靠,還長了一張戳中他審美的臉。
感受著包裹自己手掌的力量,原來,秦疏也在緊張啊!祁遠回以同樣的認真:“好啊,我允許你的追求。”
分開的這幾天,他心頭的後悔一日比一日更甚,早在兩人相遇的那一天,他就應該再主動一些的。他還特意上網查了秦疏的資料,隻是很遺憾,上麵並沒有他的聯係方式。
秦疏露出了兩人認識以來的第一次微笑。
原來他笑起來這麼好看!
祁遠微微晃神,不想承認剛剛犯花癡的是自己,故意刁難:“那你可得努力了,我很難追的。”
秦疏眼底溫柔,帶著繾綣的味道:“好。”
天光散漫,將碎金撒入人間。目之所及,一切都似打上了柔光,溫暖絲絲縷縷,就連神經末梢也開始變得暖洋洋。
兩人就這樣互相看著對方,都有些不舍得收回視線。
還是秦疏先從這種特彆的氣氛中抽離,他環顧四周,對祁遠說:“去那邊坐坐?”
祁遠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開在街角的那家咖啡廳。
祁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麼快就開始約會了嗎?看不出來,秦疏還挺會順杆爬的。就在秦疏以為對方會拒絕時,祁遠當先走了過去。
秦疏抬步跟了上去,目光定在對方頭頂那撮不安分的呆毛上,無聲地笑了,祁遠這麼在意形象,如果知道一定會很懊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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