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傳令官從各處府邸離開,各家都熱鬨起來,開始各種翻箱倒櫃,務必要將壓箱底的好東西敬獻給那位。哪怕他們拿出的東西微不足道,也是他們的心意,屆時祖宗一高興,手指縫裡漏點兒就足夠他們餘生吹噓的了。
且不提他們如何忙碌,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到來。
巫辰解了腹背之患,又見了叔祖,實在是太過興奮,幾乎失眠到天亮,結果隻睡了一個多時辰就又醒了。
看著窗外的陽光,他心裡一動,忽然想要看看叔祖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在汲取天地精華?這個念頭一起,就再也壓不住了。
巫辰擔心貿然前去會打擾,眼睛落在放在枕邊的千裡眼上,頓時有了主意。
他撈起千裡眼就興衝衝地登上摘星閣,找準方向,將千裡眼置於眼前,那個方向的場景就十分清晰
地出現在視野中。
巫辰這樣做的時候真的隻是好奇,他到底還年輕,巫國也許是血脈問題,每隔幾代就會有身具靈根的人降生,且還是在修真界都十分稀少的天靈根。
巫辰雖然是個普通人,從小聽著這樣的故事長大,對修真界也十分向往,也曾想過,如果他身負靈根,如今會如何如何。
隻是凡間連個築基修士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他想要多知道一些內情也是不能,現在叔祖就和他住在一個地界,他心底對修者的好奇再也壓抑不住。
“這好像是偏院,主院還要往南一點,”巫辰這樣想著,開始調整千裡眼的方向,終於找到了正確的位置,心裡的期待值拉滿,“現在,讓我看看叔祖在做什麼?”
庭院中,玉蘭樹下,巫行雲看著光禿的枝丫有些愣神。記得他第一次來的時候,草木葳蕤,滿樹繁花,和此時的景色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本是自然常理,卻仍不免讓人唏噓,正在他心生惆悵之際,隻見蕭條的景色頓時變了模樣,從深秋轉瞬便是陽春。
大片大片的潔白掛滿枝頭,密密匝匝,如綿密的雲,隻偶爾能夠看到被掩蓋的一點綠。
這不過是入門級的一個小法術,巫行雲的心尖兒卻像是被戳了一下,軟軟的,癢癢的。
“喜歡嗎?”
秦疏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
巫行雲回頭,撞進一雙黑亮的眼。秦疏站在簷下,大片的陽光將他包裹,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那雙眼裡的冰霜也仿佛被春風拂過,單是看著,就讓人心頭暖暖。就連心裡那些莫名的堅持似乎也被這暖意融化。
巫行雲眉頭輕動,緩緩露出一個笑,勾著手指:“夫君,過來。”
秦疏有些驚訝,直覺告訴他妻子要放大招,卻還是被這一聲夫君勾動了魂。
不管他打什麼算盤,都是自己的枕邊人,配合就是了。如是想著,秦疏提步走了過去。
巫行雲見此,唇角的笑意愈發燦爛,就連眼底也仿佛盛滿了光。
巫行雲生來便是天之驕子,他聰明,驕傲,自負,野心勃勃。無論做什麼,都能順風順水地完成。
平生第一次跌跟頭,竟然栽在了一個五靈根廢物的手裡。他氣,他恨,他想儘一切辦法去恢複。在努力掙紮了十幾年後,心高氣傲的他平生第一次做了妥協。
在和秦疏結為道侶前,他就已經想好了要如何讓對方聽話,秦疏起初的木訥寡言也給了他這樣的錯覺,可他再次栽了跟頭。
現在,巫行雲仍然想要控製,想要主導,隻是可以換一種方式,一種看似妥協的方式。他巫行雲,總有一天要徹底掌控這個男人。
玉蘭樹下,巫行雲摟著秦疏的腰,靠在他的身前。風吹花落,人心似乎也隨著花瓣浮動。
秦疏見他抱著自己就不動了,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此時此景,心裡像有蜜糖流動,連空氣似乎都變得黏稠,秦疏抬起手臂,擁住了對方。
感受到背心溫涼的
觸感(),巫行雲心下得意(),慢慢仰起了頭,閉上了雙眼。
秦疏愈發詫異,以往每次行雲主動,目的都十分明確,就是將他當作工具人來用。這還是他第一次單純地想要親吻。
秦疏無法抗拒這種誘惑,哪怕有個不安分的小家夥正在窺探,還是低頭含住了他溫軟的唇。眼瞼抬起,看了某個方向一眼。
摘星閣上,侍衛看國主好像有什麼不對,小心翼翼詢問:“陛下,您還好嗎?”
巫辰心頭湧起驚濤駭浪,已經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他放下千裡眼,撫上胸口,胸腔裡一顆心仍狂跳不停。
剛剛,玉蘭樹下的那一幕不停在腦海中回放。他雖然還未大婚,卻也知夫妻之間的門道,叔祖既然和那位是道侶,那和夫妻也無甚區彆。他隻是沒有想到會親眼看到那樣讓人臉紅心跳的一幕。
在看到叔祖主動索吻的那一刻,巫辰就意識到了不對,身為晚輩,怎能窺探長輩內帷?正在這個時候,一雙幽靜漆黑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撞入視線,他嚇得呼吸都停住了,整個人都被震懾得不敢動作。
察覺到那道視線消失,秦疏專心於眼前。巫行雲被他親了又親,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直白的喜歡,逐漸沉浸在這種相濡以沫中,連回應的時候也變得溫柔起來。
等到兩人終於分開,秦疏看著他說:“剛剛巫辰在偷看。”
巫行雲萬萬沒有想到,兩人剛剛溫存過,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他心頭一梗,隨即十分硬氣道:“看就看,他難道還敢到我麵前說嘴不成?”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不在乎,他一把拽過秦疏的前襟,用力向下。
秦疏見他此地無銀的行為,擔心他惱羞成怒,隻能順著他的力道傾身,識趣地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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