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行雲放下執念,心境忽然鬆動,如果不是因為肚子裡麵有個貪吃鬼,他現在應該已經迎來雷劫了。
反觀現在,他隻是金丹後期,雖然這個速度也已經十分驚人,可金丹後期到大圓滿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他忽然看向秦疏:“你現在是什麼境界?”
秦疏剛想回答,忽然又閉了嘴。
巫行雲不悅:“對著我你還隱瞞什麼,你修為高,我不是一樣受益?”他在心裡推測著,秦疏如今不過百餘歲,便已經是元嬰修為,放眼整個修真界也是天驕中的天驕了。
兩人合體雙修,修為高的那個總歸是要吃虧一些,之前巫行雲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兩人獨自待在星海嵐境,忽然勾起了他心底的溫情,隻希望對秦疏的影響不要太大。
秦疏聽他這樣說,就拋開心底的顧慮,他也不應該把妻子想得小肚雞腸,遂道:“已經元嬰大圓滿,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便能突破。”
秦疏說完,看他半天也沒有反應,偏頭去看他的神情,巫行雲麵無表情。
秦疏明明沒做錯什麼,還是會覺得心虛。有時候,妻子太要強了也不好,他斟酌道:“本來還差得遠,全賴夫人,說來也都是靈力堆起來的……”
巫行雲幽幽道:“誰又不是呢?”他還沒在金丹徘徊,秦疏竟然即將進入化神,兩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巫行雲不是不挫敗。不過,他還是為秦疏高興的,就是心裡有點酸而已。
秦疏先是慌了一下,很快察覺到他真實的想法,一把扣住他的腰,垂眸看他:“不知夫人可願與我同席共枕否?”
巫行雲被他逗到,漂亮的桃花眼裡也含了笑意,唇角跟著勾起好看的弧度,如玉的麵龐如綻放的冰蓮。巫行雲本就容貌極盛,現在更是有如脫胎換骨般,秦疏一時竟然看得呆住了。
巫行雲唇角笑容放大,回道:“樂意之至。”
修為說是靈力堆起來的雖然有失偏頗,但是沒有靈力的堆積,修為根本不可能提升。這裡的環境得天獨厚,如果不善加利用,等到離開後,後悔都來不及。
秦疏手指掐訣,周圍的植物仿佛從沉睡中醒來,藤蔓拚出骨架,在上麵鋪上最柔軟的荊條,草木抽出嫩黃,堆積成厚厚的草墊,就連高枝上含苞的花朵也不再羞澀,抖落柔嫩馨香的花瓣,如一場緋紅的花瓣雨。很快,靜謐的空間就已有絲絲淡雅的芳香彌漫。
巫行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這獨屬於他的浪漫,玉白的麵上爬上一抹粉,秦疏會這樣做,是他沒有想到的。
回想這十幾年來,他的心仿佛被仇恨和焦灼塞滿,沒有片刻安寧,竟是忘了曾經斷鴻聲裡登高樓,遍賞雪柳黃金縷的閒情雅致,驀然回首,他真的錯過許多。
一個直線條的劍修,能夠為了他用儘小心思,巫行雲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看進秦疏眼底的溫柔,巫行雲甚至在想,哪怕今生不能問鼎仙途,換一場人間白頭似乎也無不可。
樹影婆娑(),遮住這一場魚水歡好?()?[(),嫩蕊垂露,墜落滿地殷紅,隻聞窸窣不絕,似春蠶私語,察察切切,蜜意濃情。
秦疏本就聰慧,經此一事,忽然就摸清了和巫行雲的相處之道。之前是他想岔了,這人確實是他的妻子,卻不是從前的妻子,因為成長經曆的不同,每一個世界的他也會有自己獨有的特性。
他對這一點心知肚明,在相處的時候卻又因前麵世界的影響,過早地進入老夫老妻狀態,這對現在的他顯然是不公平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便將從前精心學習卻不得施展的種種手段一一拿出來,並學以致用。
他也沒有想到,行雲對浪漫竟然沒有絲毫的免疫力,一句情話,一朵花,都能讓他含羞追月。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加和諧,終於有了如膠似漆的味道。
如此日日夜夜,他們竟然已經摸到了第九重的門檻兒。隻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也進入了瓶頸,努力良久,各種辦法想儘,也沒有突破。
兩人於修煉一道的悟性皆是非同一般,此時已經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恐怕也難有寸進。
巫行雲哪裡甘心卡在如此關鍵的地方,加之肚子裡的小家夥最近異常黏人,他再舍不得將之舍棄,希望就在眼前,卻又是那樣的可望而不可即,這種局麵似乎永遠無法打破,頓時眼底邪氣滋生,瞳仁染上血紅。
秦疏沒想到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對方竟然有了入魔的征兆,若是放任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感應到對方的想法,秦疏開了口:“行雲,現在你最在意的是什麼?”
“最在意的是什麼?”巫行雲凝眉,眼底殷紅褪去些許。他最在意的是什麼呢?秦疏嗎?是很在意,可也不是最在意。孩子嗎?也不是。修為?似乎也並不值得用一個“最”字,報仇?似乎也沒有從前那般心心念念。
巫行雲想了半晌,竟然無法說出當下究竟什麼讓他最在意。
秦疏換了一個問題:“你最難以割舍的是什麼?”
一個名字倏然爬上心頭,巫行雲恍然,原來,秦疏在他心裡已經這麼重要了嗎?
“想到了是嗎?那你便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那個讓你最難舍的東西上,不要再去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