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萬家燈火,煙花滿天。父子倆正吃著年夜飯,秦父隨口提起隔壁兒子年後要結婚的事兒,秦疏忽然放下筷子。
自己的崽自己知道,秦疏這樣子明顯是有話說,秦父也不由自主地停了筷。
秦疏深吸一口氣,老秦心裡頓時升起不妙的預感,然後就聽他從小到大都十分優秀的兒子放了個天雷:“爸,我如果—喜歡男人,你會生氣嗎?”
說實話,聽到兒子的話,老秦的大腦有一瞬是空白的——他們老秦家的香火要斷了啊!
可身為父親,他是山,是嶽,必須得穩住。於是,秦五行同誌夾了塊麻椒排骨放在秦疏碗裡:“快吃,這道菜的菜譜可是拿膏藥換的,一般人可做不出這個味道。”
“爸?”秦疏都被他爸這反應乾迷糊了。
“一會兒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秦疏想說的話被堵在喉嚨裡,就著麻椒排骨一起咽進了肚子裡。
吃飽喝足,老秦碗筷一撂,捶著胸口,中氣十足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
秦疏被他爸忽然發作驚了一跳,忙起身過去,同時疑惑:難道他曾經的某些細節,讓他爸先於他發現他喜歡的是同性?
秦疏給他爸撫著背,雖然他爸身體一向很好,雖然他爸才五十出頭,還很年輕,可沒有任何一個父親會希望孩子是同性戀。
秦疏有些後悔剛才的衝動了,對於一個父親來說,這個打擊一定很大吧。就算是攤牌,也不應該是今天。
然後就聽老秦道:“我就知道,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你這麼完美的崽兒,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秦疏:“……”從來不知道,原來太優秀也會讓當家長的不安。
秦五行唉聲歎氣好一會兒,這才開始盤問:“說說吧,你這是有對象了?”
“沒有,隻是覺得對方很特彆。”秦疏看他爸情緒還挺穩定,提著的心稍稍放下,“爸,你不生氣啊。”
秦五行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爸啊,心裡的火氣都就飯吃了。”
秦疏心裡愧疚,抿著唇沒有說話。
秦五行看著兒子聳眉耷眼的,心裡先就不落忍:“坐下吧,沒人罰你站。”
知子莫若父,這件事一定在他心裡裝了很久了吧。他的兒子不偷不搶,有非同一般的學醫天賦,有遠超他人的道德水準,不過就是喜歡個男人而已,不過就是遇到了一個喜歡的人,想要和自己唯一的親人說說而已,又有什麼錯?
秦疏從很小的時候就能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身為父親,他能為秦疏做得很少,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包容、理解、支持。
秦五行之前之所以堅持把飯吃完,也是在開解自己。再開口,說話的語氣也就意外地溫和:“你媽臨終都放不下咱們爺倆,她絕對不會想要看到咱們父子二人產生矛盾。爸行醫這麼多年,也算見多識廣。沒事,我消化兩天就好了。”
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秦疏如果不是心裡認定了,也不會和他這樣說。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讓兒子如此費心,提前給他這個當爸的打預防針呢?
秦五行實在是好奇,便問了出來:“對方什麼人哪?”
秦疏:“是我的患者。”
秦五行滿臉的不讚同,開始懷疑兒子是單身太久,又缺乏社交,才會喜歡上患者。
秦疏看著他爸皺起的眉頭,繼續:“他有殘疾,需要坐輪椅。”
老秦痛苦麵具,喜歡男人就算了,怎麼不找個身康體健的呢?
兒子喜歡的這個實在是出乎意料,“有照片吧,拿來給我看看。”
秦疏並沒有拍過霍川的照片,想看隻能瀏覽器搜索。
秦父看著手機上的照片,霍川坐在辦公桌後,穿著一件黑色西裝上衣,寸頭,露著飽滿的額頭,五官銳利,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你不會是隨便找了個人誆我的吧。”秦父懷疑兒子是在和他玩心眼,故意用這種方式來降低他的接受底線。
秦疏沒想到他爸會懷疑這個,連忙否認:“當然不是。”
他不抱希望地點進霍川的微信,彆說照片了,朋友圈一片空白,鬼影都沒一個。他總不能去問霍川要一張生活照吧,想起自己有路星宇的微信,就去翻他的朋友圈,還真讓他找到了。
秦疏找到的正是半年前在水悅瑤池的視頻,他將手機遞給他爸,秦五行點開查看,直到視頻結束。
秦五行直切重點:“你不是說隻是覺得對方特彆嗎?怎麼,醫生和患者還一起出去玩啊?”
秦疏:“他也是我們醫院的大老板,那次我們醫院剛好團建,遇上了,是巧合。”
秦五行看著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秦疏,可不能傍大款啊,你要實在過得艱難,咱們家還有幾張古方。”
秦疏哭笑不得:“爸,你想哪去了。”
秦五行也覺得不該這麼想他:“那,他喜歡你嗎?”
秦疏點頭,雖然兩人從來沒有談過這個話題,可身體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霍川的腿沒有感覺,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兩人有肢體接觸時,在他給那雙毫無知覺的雙腿做推拿時,霍川的耳朵會染上酒醉的酡紅,他確信:霍川也喜歡他。
秦父看著兒子眼底的神色,沒有再問其他,隻說:“行,那你努力。”
父子倆算是把話說開了,秦疏心裡的一塊大石落了地。
初八就要上班了,最晚初七秦疏就得回去,接下來這幾天,他就開始做黑膏藥,多做一些,他爸也能輕鬆些。
秦疏心疼他爸,想讓他爸趁著這段時間多休息休息。結果老秦也沒閒著,天天在小藥房裡搗騰,還不讓他看。
等到秦疏年假結束,他爸神神秘秘地塞給他一個小瓷罐,還叮囑他:“這可是好東西,省著用啊。”
秦疏一臉迷糊:“爸,這是做什麼的?”他剛去北方那兩年,水土不服,一換季就過敏,當時他爸就給他特意
熬製了藥膏,可他現在都已經好了呀。
老秦一擺手:“自己想去吧。”然後背著手,背影都透著一股苦大仇深的味道。
秦疏當時著急趕車,也沒多問,等回到公寓歸置東西的時候才想起來。他打開瓷罐,裡麵是淺青色的膏體,伴隨著一股淡香,還挺好聞的。
秦疏用手指撚了一點,膏體遇到體溫,很快就化成了液態。秦疏用舌頭舔了點,藥性溫和無刺激,那種滑膩瞬間在舌尖擴散,裡麵明顯還加了油脂。
他爸是看他天天接觸消毒酒精,做來讓他做手部護理的?那也沒必要賊忒兮兮的吧。
秦疏挖了點,塗在手上。彆說,滋潤度還真不錯,碾壓市麵上的護手霜。如果能夠批量生產,肯定會有人搶著買單。
這一晚,秦疏是伴隨著淺淺淡香入眠的。
第二天,剛好霍川過來理療。
分開的這一段也沒覺得有什麼,乍然相見,秦疏的心跳卻忽然漏了一拍。
此時,他才明白,為何會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說法。
高廣白將秦疏飄飛的思緒拽了回來:“秦醫生,這是張女士特意為您準備的。”
秦疏看著他手裡巴掌大的寶藍色盒子,如果沒有認錯,這上麵的logo應該是某個奢侈品牌的。
還有,張女士是誰?他不認識啊。
霍川之前並不知道他媽還準備了禮物,他先是看了高廣白一眼,然後才對秦疏說:“我媽送的,收下吧。”
秦疏連忙拒絕:“醫院有規定,不能收受患者的東西。”
霍川直接將東西塞到了他手裡:“讓你收下就收下,要不,你自己退回去?”
高廣白提醒:“秦醫生,您是不是忘了,這醫院的老板是誰?”
秦疏握緊手裡的盒子,這真的是霍川媽媽送的嗎?還是霍川借著張女士的名頭送給他的呢?
秦疏關上理療室的門,開始做準備。
“先針灸吧。”秦疏的聲音有些緊繃。
“好。”霍川看了他一眼,兩人視線撞在一處,忽又錯開。
秦疏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有什麼可緊張的?想要討媳婦,臉皮就是要厚一點啊。
心裡暗示起了作用,之後秦疏說話果然自然很多。在給對方紮針的時候,秦疏發現他的皮膚有些缺水。
秦疏關心了一句:“霍總,現在天氣冷,要注意護膚啊。”
“啊,過年我媽把舊的扔了,換的新品太香,我不喜歡就沒用。”
秦疏就想起了他爸給的小瓷罐,味道清淡,滋潤度也好,倒是合適。
他這個時候下針到了腰臀的位置,霍川配合著將褲腰往下拽,好方便他動作。
看著露出的那條縫隙,秦疏整個人仿若被雷擊中。因為用力過猛,毫針直接變成了彎針,不複筆直。
霍川沒有感覺到熟悉的刺痛感,疑惑回頭,然後就看到秦疏正盯著他的屁股,目不轉睛。
霍川:“……”主治醫師對我圖謀不軌,我現在有些激動,怎麼辦?求解答,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