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唯一的親人發了高熱,許逸寧心都涼了半截,他喚道:“安兒,安兒?快醒醒!”
許逸安並沒有給出任何回應,此時已是深夜,黑暗中他根本無法判斷弟弟的情況,隻是觸手的熱度讓他心裡一陣陣發寒。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的親人,隻剩弟弟和他相依為命,安兒絕對不能有事。
有人被這裡的聲音驚動,輕聲道:“傷寒不是小事,去尋大人,莫要耽擱了。”
許逸寧被提醒,咬咬牙,用狼皮將弟弟包住,之後就摸索著走出了房間。
他們隊伍裡不隻安兒一人生病,在分配房間的時候,就有差役將那些生病的挪去了另一個房間。晚間廚房還煮了薑湯,許逸寧知道,那一定是秦疏的吩咐。
秦疏說他心悅自己,大不了,他拿自己賠給對方好了,隻要安兒能活著。
值夜的黃烽聽到聲音,過來查看情況,就看到一人抱著個孩子悶頭悶腦地往院外跑。
“站住,什麼人!”
許逸寧看到他,問道:“你們大人呢?他住在哪處?我有事情要找他。”
黃烽此時已經看清了他的臉,知道都統大人對這位前朝的太孫殿下多有優待,他猶豫片刻,說:“你先等等,我去通報一聲。”
許逸寧卻是等不了,在對方轉身的時候,抬步跟了上去。黃烽停下腳步,正要開口,許逸寧眼角赤紅,聲音冷厲:“帶路!我弟弟若是有事,大人不會饒了你。”
黃烽一時被他的氣勢所懾,隻在心下吐槽:“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你給大人生的兒子呢。”
雖然心裡是這樣想的的,黃烽還是吃了他的威脅,帶著人往另一處院落而去。
許逸寧心裡亂糟糟的,周全離京的時候隊伍裡還是有大夫的,隻是那人在一個月前就病了,等到再上路,對方就再沒出現在隊伍裡。還是後來聽到族人閒話,他才知道,那個大夫給自己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結果越治越嚴重。
周全懷疑他是故意讓自己病情加重,目的就是為了不跟著他去勒石郡,直到他隻剩一口氣吊著,眼瞅著就不行了,這才相信對方真的隻是醫術不行,給了當地人一些銀錢給他收屍,就沒再管了。
現在隊伍裡沒有大夫,這處驛站看樣子也不像有大夫的模樣,到底要怎麼辦。
秦疏聽到院子裡的聲音,瞬間就醒了,手已經摸向了枕邊的武器,這是這具身體的本能。
自從蘇從南“不小心”將他送到修真世界開始,他就沒有再用自己的身體了。因為強大的靈魂修複能力,他的臉會越來越像他原本的模樣,直至完全一樣。
很快,秦疏就放鬆下來,因為他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妻子這個時候過來,一定是有事,秦疏忙起身下床。
黃烽正奇怪為何都統大人門前竟無親兵值夜時,房門便在眼前打開了。黃烽先是一愣,正要說明情況,身後之人便衝了過去,聲音裡帶著哭腔:“安兒發了高熱,求你救救他。”
黃烽心裡一驚,更讓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周大人竟然上前接過他手裡的孩子,還不忘安慰:“莫慌,一切有我,安兒不會有事。”
秦疏帶著人進了房間,還不忘回身吩咐黃烽,“去廚房提兩壺熱水過來。”
房門在麵前關上,黃烽晃晃腦袋,將一家二口的既視感甩掉,真是大半夜見鬼了,什麼都敢想。他還是提水去吧。
室內,秦疏將小孩放到床上檢查。
許逸寧看著他的動作,若有所思:“你懂醫術?”
“還算精通。”
秦疏毫不謙虛的回答讓許逸寧有些意外,不過看他架勢端得足足的,心裡又燃起了希望。很快秦疏就查完了小孩的情況,說,“放心,安兒不會有事。”
許逸寧上前一步:“你真的能治?”
“能治,”秦疏摸了下許逸安的小臉兒,“生病都會挑時候,是個乖巧孩子。”
小兒發燒驚厥很常見,許逸安跟著在路上走了兩個月,到現在才爆發出來,這就不是個嬌氣孩子。隻是到底風邪入體,好得可能會慢一些。不過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他虧損的身子補一補。
許逸安年紀小,恢複能力也會更好一些,反倒是許逸寧的身子養起來要麻煩得多。
秦疏將小孩身上的衣服都脫掉,然後借著櫃子的掩飾,從商城兌換了一壺高度酒,搓熱掌心給他擦拭。
許逸寧滴酒不沾,對酒卻是再熟悉不過,聞到味道,便知這絕不是凡品。他皇祖父是個沉湎酒色的,父王雖然不若祖父一般荒唐,卻也因錯失皇權,酗酒無度。
秦疏真的是影衛嗎?對於他的身份,許逸寧再次產生了懷疑。不過他很快就沒心思再想其他,因為安兒醒了。他忙湊上前去,“安兒,感覺怎麼樣?”
“熱,疼,難受。”
許逸安現在半邊身子都是紅的,秦疏的手勁兒大,不過他也有分寸,隻是借著這個機會刺激一下小孩的筋骨,讓浸入的寒氣在酒力的作用下祛除一些。
許逸寧看他雖然小臉皺巴巴,神誌卻是清醒的,提著的心放下一半,輕言細語地安慰:“沒事,病好了就不難受了。”
這時,黃烽敲門,“大人,卑職過來送水。”
“進來。”
黃烽進門,濃鬱的酒香撲鼻,黃烽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大人用了什麼酒,竟然如此醇香醉人。之後才注意到都統大人正在用烈酒給許小少爺擦身,沒想到大人竟然會親自照看那個小孩。他不敢多看,忙斂了視線,將水壺放到一旁,垂首道:“大人可還有什麼吩咐?”
秦疏:“無事了,你去吧。”
“卑職告退。”離開的時候他還在慶幸,幸好之前他沒有拒絕許少爺跟著,否則耽誤了小少爺的病情,過後怕是會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