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安柳氏現在的當家人是柳貴人的哥哥柳杏林,從他的名字就能聽得出,柳家是世代行醫的。
恐怕連柳杏林都沒想到,出生在醫者世家的他如今竟然成了一名從四品京官,還在戶部任了要職。
他一直以為是妹妹得了寵,所以才會升了他的官,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來京以後遞了折子,得到的消息卻是柳貴人拒見家人。
妹妹從小在家也算嬌生慣養,一個人上京選秀,誰料竟然選上了,還被封了貴人。
家裡人都替她高興,這三年裡也給她寫了不少信,更是差人進京看過她,也都被一一拒絕。
好不容易這次有了她的消息,卻是悄無聲息給柳家謀了那麼大一個福祉。
最高興的莫過於柳杏林的弟弟柳懸壺了,他看著蘇家位於南城的溫泉莊園感歎道:“大哥,京官就是不一樣啊!你看看這氣派的大門,你看看這來來往往的奢華馬車。聽說這裡麵還有溫泉,哥你知道溫泉嗎?”
誰料柳杏林卻給他說起了溫泉的醫理:“溫泉啊,可醫風濕寒症,消除疲勞,提神醒腦,泡一泡的確對身體有好處。”
柳懸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哥你在說些什麼啊?你現在可是四品的京官,不是鄉下那個窮鄉僻壤裡出來的郎中了。京官就要有個京官的樣子,怎麼還張口閉口的都是這些醫理?”
柳杏林手上拿著拜帖,小聲道:“你不要在彆人府門前喧嘩,我們今日不請自來,已經很沒有禮貌了。”
柳懸壺道:“知道了知道了,哥,我們現在在京城也沒差到哪裡去,你可是四品官員。你看這來來往往的,五六品的大有人在。蘇家還真是豪橫,這不得把京城所有官員都請來了?”
柳杏林道:“我們初來乍到,不知道京城的深淺,還是不要盲目自信。再說我是從四品,從四品和四品,可是差了不止一點。”
這時,蘇皓雲從斐雲山莊內走了出來,一見到柳杏林便問道:“你就是那位遞了拜帖的柳大人?”
柳杏林道:“正是,您便是蘇夫人吧?拜見蘇夫人。”
蘇皓雲朝他點了點頭,接了他的拜帖,說道:“柳大人莫怪,由於大人剛剛到京赴任,管家發請帖的時候就把您給遺漏了。”
柳杏林態度十分恭敬道:“蘇夫人說的哪裡話,我們本來也是昨天才到。隻是有件要事,才不得不打擾的。”
蘇皓雲吩咐依紅:“先帶柳大人一家去前院安排歇息,我還要去迎一下老太妃和洛親王。”
說著她又轉身看向了柳杏林:“怠慢之處,還請海涵。”
柳杏林還禮:“蘇夫人自去忙,您空了後我再差人請您過來。”
蘇皓雲點頭,便讓依紅把柳杏林給安排到了前院的東廂房,奇怪的發現柳家還抬了兩口大箱子過來,裡麵沉甸甸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給蘇家送禮來了。
這也是蘇皓雲安排他們到東廂房的原因,其他達官貴人都在後院溫泉彆院,不少人都在讚揚蘇
夫人的胸襟和氣度,前夫哥在這裡私會情人,她卻樂嗬嗬的把這裡經營成了達官貴人們聚集的會館。
直到依紅走遠了,柳懸壺才道:“大哥,你怎麼對那婦人這麼客氣?也不過是個婦人罷了。”
柳杏林皺眉道:“不許胡說,那可是蘇家大小姐,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如今也是六皇子的養母。當初張家對我們柳家有恩,如今淑妃去世,我們自然要多多探望她的孩子。”
柳懸壺驚了:“我滴個乖乖,一個婦人還能封一品的官兒了?比大哥你還要高好幾品呢?”
柳杏林恨鐵不成鋼道:“我早說過讓你好好讀書,你看看你,現在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柳懸壺卻十分不屑:“讀書有什麼用?我們柳家人也沒讀什麼書,現在還不是照樣平步青雲?在忻安的時候,哥哥就從八品升到了如今的從四品。像我這麼聰明的人,一定也不會比哥哥差的!”
後院的葉斐然吃著各路的瓜,吃到柳家這條線的時候又沉默了,心聲裡傳來吐槽:【柳家老大看著倒還像是個人,柳家老二怎麼聽著像個二愣子?果然每家都得出一個二世祖,誰也逃不過。】
六皇子和蘇予汐正在一旁討論他們新拆的一個招式,聽到葉斐然的心聲後齊齊朝他看了過來。
葉斐然的心聲繼續道:【自古功名都是考來的,柳家那是得了天大的恩典,也是因為柳家老爺子救過先帝的命。當初先帝行至忻安,因為不了解那邊的地理狀況而不小心中了障氣,一行人全部暈死在了山林裡。恰好遇到忻安柳家的人上山采藥,這才救下了這十幾人的性命。剛好又遇到柳林鎮的知縣昏聵無能,一個小小的盜竊案,竟要判處苦主斬首。若非柳家老爺子仗義執言,還說要去知府大人那裡高發他的行為,那知縣便要先斬後奏。嘶,果然窮山惡水出刁民。】
【話說這柳老爺子的長子是個讀書人,皇帝親自驗看了他的才學,當時的他也已經有了秀才的功名,又由於情況特殊,便破格給了他功名,還封了個八品縣丞,讓他暫時代管柳林縣的公務。誰料這窮鄉僻壤,再也沒有官員願意過來,這一管就一路管了下去。又因為他乾的確實好,這才一路升到了正五品的知府同知。畢竟有天子門生這個名號在,升起官來也確實方便。】
這麼說起來,忻安柳氏也是頗有幾分氣運在身上的,否則也不可能從普通的郎中世家,升到朝庭的股肱大臣。
聽完忻安柳氏的瓜線,六皇子和蘇予汐大概也明白柳氏急於往上爬的原因。
這種窮鄉僻壤小門小戶出來的後妃,如果不攀附權貴,要麼淪為彆人的墊腳石,要麼就一直在後宮默默無聞的待下去,直至終老。
可能在宮外的時候她也和柳杏林一樣,是個樸素純善的姑娘,可是到了宮裡,就仿佛進入了一個大染缸,不得不跟著卷。
【不對!】葉斐然的心聲突然又說道:【她是三年前進的宮,也是三年前就開始對六皇子下手了。一入宮就朝著淑妃宮裡投毒,這目的性也太強了吧?不可能是入宮後不得
已而為之,反而像是蓄謀已久?】
但是這個瓜線大部分都是灰的,而且……還很長,竟然比皇宮的瓜線還要長,隱隱約約藏在一大片的混沌裡。
葉斐然恍然覺得,這條瓜線可能才是整個故事線的主要脈絡,至少也是重要脈絡。
六皇子和蘇予汐見他發呆,知道他肯定又要想重要的事情。
蘇予汐想了想,轉身走出了房間,找到了自己的大哥,對他說道:“哥,柳家有問題,你能不能查一下?”
蘇予瀾當即就明白了:“是不是小表弟那裡……嗯,我明白,我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