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冰在菜單上打勾的手距離顫抖，那隻黑色的簽字筆很快從她的指尖掉了下來，滑落在地。
原因無他，張柏那次給人留下的印象實在是過深。
身為2026級王伊之下純理第一人，新校區曾經當之無愧的年級第一，在德晝一中的那段時間裡，張柏與人們刻板印象中的學霸毫無關係，反而更像是讓老師們無比頭疼的那種不良少年。
天天插科打諢胡作非為，偷實驗室裡的化學藥品，“借用”物理組的各種設備，偏偏這人成績好又是新校區重點班的班長，走的是群眾路線，一點都不把張乙衛主任放在眼裡，就算被罷了職也很快會被同學們親手一票一票選回來，每天都樂此不疲地與張乙衛一起在新校區上演你追我趕的貓鼠遊戲。
在一個普通的枯燥的高二晚自習，張柏突發奇想，安排了場張乙衛模仿秀，在2026級千人大群裡發了條征集，投票排名，沒想到他本人居然以744票的高位票超過了張乙衛本人，位居榜首。
張乙衛知道這事還是在被沒收的範是量的手機上，當場氣的衝出教室，直接衝去隔著一條馬路的新校區，與正在考試的張柏對峙。
雖然最後以張柏在國旗下公示演講為結局，但是德晝一中2026級兩千名同學都知道，張柏在國旗台下甚至是帶著笑演講的。
那根本是反叛勝利的笑。
“我現在都記得起來張皇帝那時候的表情——”
王冰笑得不能自己，張柏湊過來看了看單子，蒼蠅搓手示好道：
“對了bling，剛才點菜忘加了，能不能在你們這兒加一醬肉絲小菜？一會兒就轉你。”
“小問題，給你勾了，姐姐！這是我們的單子！”
王冰輕輕錘了兩下桌子，回身甜甜地叫了一聲姐姐，將菜單遞給附近的服務員。
“唉——等等，我的糯米紫薯球還——”
秦宵慌張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半天，卻被時宸一把拽過肩膀：“我早給你勾了，紫薯星人，把我和王冰當成什麼了？”
王冰揮了揮手指，指著秦宵故作生氣：“秦宵你這家夥居然不信任我，好嘛，下次數學答案不借你看了！”
“彆彆彆，我錯了我錯了，女俠有事好商量，可不能斷了小人的數學答案……”
秦宵連忙唯唯諾諾連聲道歉，張柏這時候也拉著他身邊的男生絲毫不見外地坐了過來，順勢拚桌——門口有幾個女生已經等了有一會兒，奈何火鍋店現在正是上客時間，座位緊缺，張柏看到熟人後連忙將位置讓了出來。
好在這裡的座位足夠長，即使是四個男生擠在一起也看不出擁擠。
“所以您幾位這也是來慶祝模擬期末模擬考試十六校聯考結束的？”
張柏挑了挑眉，問道。
“你說呢？”
時宸抱臂靠在柔軟的椅背上，拽兒吧唧的像是影視劇裡的□□老大，向張柏伸出拳頭：“慶祝十六校聯考和期末考圓滿收官，我們馬上就熬出苦海了，這個寒假隻剩下冬令營的考試——！”
張柏和時宸乾脆利落地碰了拳又擊掌，專屬於男生的默契讓他們的動作非常連貫，兩人剛想再說些話，張柏身旁一直在看著試卷的，氣質淡漠的男生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用手中的黑色簽字筆敲了敲張柏的肩膀。
他額發有些微長，劉海很密，垂下來擋住了眼睛，讓時宸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那熟悉的麵容，現在露出了全臉，時宸瞬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顧清揚——？你居然也會離開酒店……還真是稀客啊。”
時宸看著麵前眼熟的少年感慨道。
顧清揚，因為姓名諧音原因外號氫氧根，30班曾經的的化學課代表，曾在東c區全國化學競賽總決賽上拿下國二獎，因為當時狀態不好錯失國一，是德晝地區著名的化學大神，可惜在高二的時候，和張柏一樣在暑假轉學回了老家浙地。
“咱們這次人來的還挺全，當年群裡的人就缺了矢量和王第一。”
王冰撐著頭懶洋洋開口。
沉醉於教育改革的張乙衛主任曾經在高一開學的時候選取成績年級前列的各科學霸搞過一個學習互助小組，帶動全年級學生更好地學習各科知識，
德晝一中各學科的精英彙集在一起，讓這個學習互助小組群聊幾乎成了德晝一中的著名傳說。
雖然最後不了了之，但是群卻保留了下來，張柏大手一揮把張乙衛踢出群，這個群更是成了他們8個人的“友誼交流”群，見證了他們這群高中生瘋子的友誼開端。
隻不過時宸在之後出於隱瞞身份的目的暗淡了下來，餘景琰更是轉學去了其他地方，張柏和顧清揚也都回到老家念書，這個群也就很快解散了，隻是成為一個紀念這份兩三個月的短暫友誼的電子數據。
他們之間其實也沒多熟悉，不過多少能說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