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陸地行舟的是一位秘傳弟子,伏天臨上去之後就霸占了上麵最大的一張椅子,整個人都躺了下來,偶爾分出些視線瞥一眼不遠處另外一艘陸地行舟。
江聽玄比他收斂許多,隻靜靜坐在甲板上,似乎在看行舟外飛速飄過的流雲,風吹過他的衣衫,薄霧間有種飄飄欲仙之感。
伏天臨內心輕‘嘖’一聲,斜躺在椅子上,右臂枕在腦後,他高聲道:“江師兄,寂靈師妹昨日發了傳訊給我,說是要和我一起,你沒什麼意見吧?”
江聽玄被他打斷了靜默,側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並未回答。
伏天臨便小聲笑道:“死冰塊。”
旁邊聽了他說話的陳庭宇在他斜躺的椅子旁蹲下,麵露好奇:“伏天師兄,你真的喜歡那位寂靈師姐嗎?”
陳庭宇旁邊、不太敢抬頭看的莫青令也悄悄豎起了耳朵,想知道答案。
伏天臨隨意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當然,寂靈師妹美麗動人、嬌俏可愛,我喜歡不是很正常?”
天命之子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由張了張嘴,但最後隻低聲嘀咕了一句:“我以為、沒人配得上伏天師兄······”
這句話極大地取悅了伏天臨,他從椅子上坐起,十分愉悅地拍了拍這位師弟的肩膀,在他茫然的目光中讚道:“師弟,你前途無量啊。”
係統靜默了片刻,低聲提醒:“其實你可以直接問大長老。”
“你傻啊,什麼東西都要彆人來告訴你,還要你乾什麼?大長老沒有明示,定是希望我自己解決。”
付甜甜溫柔恬靜的麵容上透出一絲睿智。
“充分體現自己的價值才能得到更多機會。掌教與大長老角力,所以大長老需要一個能與江聽玄抗衡的合作者,對掌教來說,神子需要磨礪,我就是最好的一塊磨刀石,因此我的存在才有價值,如果什麼都要合作者為你解決,你的價值就會大大降低。”
係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她說類似的話了,對於這方麵的事,她總是非常上心。
靜默片刻,它沒有反駁,隻是聲音多了些深沉,“齊師弟的怒濤閣和江聽玄的聽風閣相隔不遠,宿主,你要小心。”
“我知道。”
付甜甜輕車熟路,一路上沒有驚動任何人,很快就來到了目標所在地。
天極宗秘傳弟子和神子都居住在宗門核心區域的‘飛龍秘庭’,這位齊師弟今年剛晉秘傳,因屬於掌教嫡係,住所就在神子之旁。
付甜甜倒不擔心有什麼意外,隻是怕被旁邊的江聽玄察覺——這個時辰,如無意外都在庭院中修習。
越過江聽玄的聽風閣,付甜甜悄然掠進旁邊屬於齊師弟的怒濤閣。
透過半開的懸窗,能看見那位師弟盤膝而坐的模樣。
她眼眸微眯,隔著懸窗在黑暗中悄然結印。
每一位秘傳都有自己獨屬的秘法,不為外人所知,她身為秘傳首席自然不例外,伏天臨善術法之道,主攻伐,付甜甜則修習了幻術之道,主魅惑。
這也是係統怕她精神分裂的主要原因——通常修者隻主修一種秘法,而它的宿主為自己創造了兩個不同的人設,並且非常沉醉扮演。
晦暗中,一道紅色流光於付甜甜掌心掠出,穿過懸窗,悄無聲息侵入了盤膝而坐的男子眉心。
正在打坐修習的齊師弟眉頭皺起,但隻幾息時間又飛快舒展開來,與此同時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些,沒睜開眼睛。
付甜甜等了一會兒,從黑暗中走出,通過半開的懸窗翻了進去。
她站在齊師弟麵前,沒有絲毫掩蓋,這位師弟卻沒有察覺到陌生人靠近,依然閉著眼睛,盤膝坐於原地。
付甜甜彎起唇角,本就姣好的麵容更顯動人,隨手布置好掩蓋聲音的陣法,她輕聲喚道:“齊師弟。”
齊師弟緩緩睜開眼,目光從迷茫逐漸清晰,他看著她,茫然道:“你是······”
付甜甜翩然一笑,笑靨如花:“我是付師姐呀,你忘了嗎?”
儘管天極秘傳中根本沒有什麼‘付師姐’,可齊師弟還是短短一瞬便接受了這個解釋,他似乎想起什麼,目光陡然泛出些親近與柔和來:“原來是付師姐。”
麵前容顏陌生但美麗的女子似乎一瞬成為了他某個極親近、甚至有些傾慕的師姐,在這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對對方產生了無限好感,什麼都願意告訴她。
付甜甜保持著溫柔的笑容,聲音宛如最動聽的百靈。
“我們不日將去天荒平原那個秘境探索,可我有些害怕,不知道會麵對什麼樣的危險,師弟,你願意幫助我嗎?”
齊師弟目光一直跟隨她的麵孔,似乎沉醉在她溫柔的笑容中,聽到‘師姐’柔弱令人憐惜的聲音,他很快就將心中所想說出來。
“師姐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謝謝你。”付甜甜繼續道:“掌教可曾提起過有關於這個秘境的事宜?”
“有。”齊師弟似乎回想了一下,才道:“掌教說過,不要窺探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不要窺探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付甜甜品味這句話,試圖從中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秘境是上古甚至遠古時期強者留下的東西,會有諸多不同禁忌,比如他們即將探索的這個秘境,隻允許年輕修者入內,違者很可能會身死當場。
天極掌教是當世數得出的強者,他的提示肯定非常關鍵。
付甜甜沉思了片刻,再次詢問:“掌教還說過其他東西嗎?”
“掌教說,這可能與‘仙’有關。”
齊師弟目光迷蒙,將自己知道的如實告知她。
付甜甜心下卻道了句‘果然’。
在仙已絕跡的今日,與‘仙’有關的東西就代表了無限危險和機遇。
她深吸了口氣,對係統感歎:“我有預感,這將是我打敗江聽玄的重要轉折。”
係統對此不置可否。
而麵容略顯迷蒙的齊師弟在說完這些之後不自覺皺了皺眉,似乎本能覺察到有什麼不對。
付甜甜不慌不忙,伸手點在他眉心,從他眉心中抽出一絲淡紅光芒,齊師弟驟然閉上眼睛,陷入了之前打坐的狀態,付甜甜則笑道:“你將忘記這一刻發生的事情。”
房間內悄無聲息,沒有人回答她。
付甜甜將那絲光芒握入掌心,解開房間內遮掩聲音的陣法。
她調轉腳步,準備從懸窗翻出去。
但她才轉身,神識突然有所異動,目光遠眺,似乎已經看到隔著許多障礙處於另一處庭院的男人。
付甜甜麵色微緊,立刻就從懸窗翻了下來,躍出怒濤閣。
但這已經有些晚了。
距離怒濤閣不算遠的地方,一道微白色冰刃劃破虛空,直奔她麵門。
冰刃之後,付甜甜看見了飛揚的白衣,和一張如天神般俊美冷漠的麵孔。
江聽玄目光如幽暗的海,深沉內斂,隻有掌心森寒冰刃泛著微微幽光。
不過不知道他剛剛是在休息還是在做什麼,隻著了單衣,衣衫敞開,披著頭發,露出精致鎖骨與白皙胸膛,付甜甜甚至還看見了他有六塊腹肌。
來不及過多打量,她迅速避開那道冰刃,指尖微動以靈氣編織出一道與她相似的幻影,幻影迅速往另一方向掠去,而她本人則溶於黑暗,從晦暗中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