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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新政貪汙案除去修建宮殿的兩百萬餘兩被挪用,原本造船的兩百萬餘兩費用也儘數貪墨,海船試行沉沒了二十餘人,連同蘇景修一起被抓的官員上下也有十幾個,若再加上先太子一黨的人新政一案牽涉了將近五十餘人。
先太子被廢還能存活已然是嘉惠帝能給的最後庇護,然而從下旨被廢到不過三日便死於大火。
而當時失火的所有證據,也都指向了剛剛坐上東宮位置的周沅,嘉惠帝大怒,當即賜了五十廷杖把他貶去了邊關。
本就受傷在身又受了五十廷杖幾乎要了大半條命,再加上奔波一個月才至邊關,周沅當時也是靠意誌挺了下來。
他與嘉惠帝之間又何止是隔閡。
周沅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不可置否語氣似笑:“此事過去很久了,國公不說,孤都已經忘了。”
不遠處的衙門口,趙郢真默然站在簷下,榮國公與之對視一眼,將頭又埋得更深了些,言辭懇懇一陣痛哭:“殿下這些年所受之罪,老臣萬死難辭其咎,今日特來請罪自首!”
事到如今再後退不可能有活路,依五皇子的性子絕不可能留下他榮國公府,所以若是這麼一點眼淚能換國公府一條活路,又有何妨呢?
不過他心裡也很明白,太子比五皇子好不到那裡去,輕易是不會信任他的。所以他也隻能賭,若太子要複當年之仇,就一定需要他。
精明如榮國公,便是到了此刻,他仍覺得胸中有數。
可他垂首許久也沒能等到回應,心中也琢磨不出周沅是何意,隻硬著頭皮在那跪著。
隻待那玄色錦袍忽而從身邊掠過,似乎對他的話根本不在意,他也不含糊當即跪轉了身,朝著那背影又是一扶手,這才先表了態:“不管是當初新政一案,還是殿下操心的香典司一案,老臣竭儘所能一定相助!隻是有一點還請殿下格外小心,日前六殿下在校場遭遇行刺一事,乃是兵馬司裡插進去的人,老臣昨日在審問燕郊時,他才將此事都招了。”
燕郊雖然已經被斬殺,但他的供詞還在榮國公手裡拽著,有香典司貪墨一事加上火燒大理寺,足夠讓五皇子翻不起身。
這便是榮國公的籌碼。
但周沅豈會不知,他頓了步子,斜乜了一眼:“那就有勞國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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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回往東宮的路上,趙六郎也在宮門口候著。
他抱著一大堆的案卷賬冊,稍稍彎了個腰,然後回稟道:“未免節外生枝,大理寺與都察院緊趕慢趕才將殘留的賬目都核了一遍,臣再與殿下核對一遍,也好早日讓臣回去踏實睡一覺。”
說罷,撩袍就要蹭馬車,予良卻當即攔住,明知故問:“趙大人的馬車呢?”
臣子的馬車是不能進宮的,趙六郎算準了周沅此時要回宮,便在這候著。
從前趙六郎作為周沅伴讀時兩人便無這些講究,他先是一臉驚奇,莫不是還有人在裡麵?
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最後隻能“嘖嘖”兩聲叫苦:“我這兩天忙前忙後眼都沒合,連馬車都不給蹭一下嗎?”
若是從前周沅是不會說什麼的,但眼下他經常與蘇悠同坐馬車,就是這會人走了裡頭也全是她身上的味道,自然是不便再與外人同坐了。
見周沅都不吭聲,趙六郎不可置信,隨後妥協:“行行行,我就坐這邊上不進去了,你們都是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