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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惠帝並非對蘇悠一無所知,從陳戟被抓,他便派人去探查過蘇悠。更知道太子對她還有留念,此番費儘心思地翻案奪權,興許就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為蘇悠。
如同四年前一樣,蘇景修一死,太子便瘋魔了一般,奪權立派,甚至差點逼宮篡位。
今時今日與當初也並無不同。
“或許朕當初就不該賜你們婚事。”
不賜婚,興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嘉惠帝看著麵前的女子:“眼下他身為太子,大朔的儲君,朕就更不該容忍你活著。”
嘉惠帝坐在朝殿裡掙紮了一天,看著這個還屬於他的禦座,卻早已對一切都無能為力。
先太子的死對他來說是沉痛的打擊,若如今五皇子再保不住,世人又該如何嘲笑他這個父君的無能。
他做出退讓隻為護著五皇子,可若將來這個君王之位隻能是周沅,那他從現在開始就該掌握好他的一切。
身為帝王若被兒女情乾擾左右,那這個人便不該存在。何況蘇悠還敢參與朝堂政事,私自參與查案。
蘇悠也緩緩直起了身:“若聖上這般說,民女也有一事不明,大朔律法至上,恣意貪墨罔顧百姓性命的五皇子,敢問聖上怎麼又輕易就饒恕了呢?”
“父親曾說為官有權就有責,用權便要受監督,做了違法害民之事便不能被饒恕,可眼下皇室宗親卻在律法之上。聖上要治民女擾亂朝堂之罪,敢問聖上,民女所做的哪一件事是觸犯了大朔的律法,壞了大朔的綱紀?”
“到底是聖上覺得民女利用太子殿下擾亂了法紀,還是聖上根本不在乎眾臣賢良的冤死,不想翻案呢?”
嘉惠帝自然不會承認,他以這個“忠孝賢明”帝君的名號,力保五皇子與陳閣老,卻不知世人早已看透了這個偏心自私,被蒙蔽了雙眼的君王。
嘉惠帝挪動了幾步身子,佝僂著緩緩回頭,眼瞼下是一片陰冷:“你此番言語如此大膽,當真不怕朕立刻就賜你死罪!”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捂著胸口,內侍急忙上前去攙扶。
蘇悠跪地筆直,不懼,繼續道:“民女從未利用過太子殿下,隻是父親蒙罪冤死,想替他求得一個清白。”
從一開始便是如此,她不求彆人能信,但從嘉惠帝口中說出來,蘇悠隻覺得為大朔能有如此的君王感到默哀。
“聖上您注意龍體,奴才讓太醫來瞧瞧……”嘉惠帝今日獨自在這朝殿上待了一整天,滴水未進,內侍在旁邊勸著,一臉擔憂。
嘉惠帝推開內侍,看向蘇悠:“你敢與朕這般說話,朕倒想知道,你要如何說服朕不殺你。”
蘇悠答得毫不猶豫:“傳揚葉氏香方,興邦濟世。”
知道蘇悠嘉惠帝笑她:“區區香方,就能興邦濟世?”
“聖上低估了這區區香方。大朔盛行焚香用香,所合製的香方都是千年文化所積澱下來的,品鑒香類、應和酬唱,雅室熏香,調服香藥諸多用處,無論貴族百姓皆離不開它。試問這樣合製好的香方推行出大朔,如何不是興邦濟世。”
“民女有數百年傳下來的葉氏香方,葉氏香鋪開張後有不少外番人慕名而來,並表示十分喜愛。大朔製香技藝,香具工藝,香品類型都十分成熟,放眼諸多外番,可有我大朔的香文化之盛?他們產香料卻不懂香方,何不將香方推廣出去?”
外番使臣來朝,確實有許多人鐘愛大朔的香文化,也會以之回禮,但卻從未想過要將香方推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