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念之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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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當空一輪明月掛在樹梢,月光如水傾瀉下來,卻照不亮雪地裡的暗紅血跡。

往日熱鬨的清河劍派如今沉寂無比,長風掠過容瀟肩頭,揚起少女發上綁的紅繩。她閉著眼,用額頭抵住劍柄,肩膀無聲地顫抖著。

精純的水靈力以她為中心向四周鋪開,覆蓋了這座山頭,試圖尋找生還者的蹤跡。對方顯然是衝著滅清河劍派滿門來的,容瀟並不抱什麼希望。

等等……還有活口!

容瀟又驚又喜。

她用靈力震開倒塌的柱子,蹲下|身,將裡麵的人拽了出來。

容瀟認得他,他是今年春天新招的弟子左子明,負責看守護宗大陣。

“咳……”左子明右腿受了傷,頭發上全是灰塵和石子,看到眼前慘絕人寰的景象時,臉色慘白,“大、大小姐……您總算來了!”

他目光有些閃爍,轉頭看見了容瀟後麵的方言修:“他是……?”

“不用管他,”容瀟打斷,“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把你知道的都速速告訴我!”

“是、是,大小姐……今天上午外麵來了三個看不出修為的人,用兜帽遮著臉,指名道姓要見掌門……掌門和他們在大殿裡議事,結果,就……不知怎麼打了起來,那幾個人殺紅了眼,見人就殺……我運氣好被倒塌的柱子壓在了下麵,這才逃過一劫……”

容瀟閉了閉眼,目光帶著掩飾不住的悲傷。

她一夕之間失去了將她視若珍寶的父母與失去了疼她護她的宗門,她人生的前二十年就那樣毫無征兆地被人斬斷,過幾天清河劍派覆滅的消息就會傳遍天下,必定會有人來收拾殘局,她連懷念的地方都沒有。

她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受人仰望的,如今一朝跌落凡塵,她能想象彆人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她。

她害怕那種憐憫的眼神。

“……是這樣麼?”

左子明拜入了她二叔門下,按輩分算作她的師弟,每次見到她都一口一個大小姐地叫,從不忤逆她的意思。如今對方成了清河劍派唯一的幸存者,身上全是血地跪在她麵前,目光躲躲閃閃不敢看她。

容瀟聲音放得很輕,剛出口就被風吹散了:“那你呢?這幾天,應該是你負責看守護宗大陣吧?外敵闖入,為何不開啟陣法?”

左子明霎時臉色劇變,驚疑不定地抬起頭:“大小姐,我,我……”

容瀟厲聲:“——所以你放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心懷鬼胎,是也不是?!”

容瀟雖然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卻很少用這種咄咄逼人的語氣說話。左子明僵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聲音不住顫抖:“我本來不想聽他們的話,但是他們用我山下的家人威脅我,我妹妹今年才六歲啊……我想著掌門和幾位長老都在,我關掉護宗大陣也沒關係……我不知道他們這麼厲害,他們從一開始就計劃好滅了我們清河劍派!”

容瀟臉色差到了極點。

左子明痛哭流涕地抱住她的小腿:“大小姐,我知道錯了……清河劍派就剩下我們兩個了,我以後一定好好贖罪,為掌門報仇……”

容瀟氣急,一腳踹開他,長劍指向他的脖頸:“一百多條人命你拿什麼去贖?做了錯事就要付出代價,你關閉護宗大陣,放任外敵進入宗門,按照門規當斬首示眾!戒律堂長老不幸遇害,那麼隻好由我越俎代庖了。”

所以那些人發現容瀟不在後,故意留下了左子明的命——以容瀟的性格必不可能放過他,但他同時也是除容瀟以外清河劍派最後的幸存者,讓容瀟親自動手結果他,當真是殺人誅心,險惡至極。

清河劍派行事向來光明磊落,究竟何時招惹了這些仇敵?——再說,清河劍派好歹是四大宗之一,就算沒有護宗大陣,也絕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就能碰瓷的……那三人的實力,恐怕都是老怪物級彆。

就算那時容瀟在此,也不過多一條人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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