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絡羅氏頓時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看了看小蘭珠,又看了看康熙,心中頗有些後悔, 早知道就用東西給小蘭珠練一練了,那樣也不會惹惱了皇帝。
南音卻一把將小蘭珠抱起來, 任由她繼續玩那枚印信,語氣依舊恭敬, 但說的話卻不怎麼恭敬:“聖上這話,有失偏頗了,小格格是皇室的格格, 生來便是有身份的。將來長大了, 往小了說,一府的權力便要由她掌管的,往大了想,若有了造化,說不定會為大清安定一方呢!”
郭絡羅氏看到南音氣定神閒的樣子時, 還期盼著南音幫自己女兒圓一圓,沒想到南音竟然說出了這樣的驚人之語, 頓時隻覺得一陣暈眩,差點沒站穩。
宜嬪本在看毯子上那些抓周之物,猜測著自己的小胤祺周歲時,會抓個什麼,聽到南音這話,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南音這宮女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微微愣神後,宜嬪忙去看其他人的反應,卻見孝莊太後湊到了太後耳邊說話, 佟佳貴妃也假裝在看小胤禛,可她臉上帶著笑意,似乎一點都不緊張。
但大多數宮女和太監,此時大氣都不敢出了,紛紛低下了頭做恭敬狀。
收回視線後,宜嬪本以為,康熙會發火,就算是不大發雷霆,也會訓斥幾句。
沒想到,康熙在皺眉沉吟了一會兒後,反問道:“姑姑這麼看好蘭珠?”
南音笑了笑,視線依舊在小蘭珠身上,道:“回聖上,奴婢不僅看好蘭珠小格格,也看好每個小阿哥小格格。他們有幸生在皇家,有聖上為他們提供最好的生活條件與教育,長大後自然都會出類拔萃。”
康熙聽後,直接應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這個時候,郭絡羅氏才感覺自己的魂逐漸歸了位,而宜嬪的嘴,也才慢慢地合攏了。
宜嬪內心的震撼卻並未減輕,難怪這位南音姑姑能在這宮裡混的風生水起,瞧瞧人家說話的本領。
第一番話,雖是在反駁皇帝,卻是在捧小格格,小格格又是皇帝的女兒,做父親的能不喜歡聽這樣的話麼?第二番話,表麵上是在捧龍子龍女們,實際上卻是在捧皇帝啊!這一駁一捧的,誰能扛得住這個?
宜嬪自詡自己是個會哄人開心的,和南音比起來,就覺得自己遜色了。
這時係統奇怪地和南音道:“郭絡羅氏的好感值上漲就算了,為何宜嬪的好感值也漲了那麼快?”
南音也沒時間想這個,道:“你安靜吧!”
南音心裡還有些不服氣呢,在那種資源嚴重傾斜阿哥們的條件下長大,這個小格格以和親公主的身份遠嫁漠北後,能憑借自己的能力,掌握漠北各部的權力,安定大清的邊疆,若是給她更好的資源和教育,這孩子能做出多大的成就啊?!
相對於康熙那深入了骨髓的“重男輕女”,小阿哥和小格格們反而要開明許多,看到小蘭珠選了印信,就誇個不停:“蘭珠妹妹真有誌向!”
“妹妹也很聰明!妹妹將來肯定了不起!”
“希望妹妹快快長大!”
“妹妹三次都選了這個!這麼小就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
和馨顯得比彆人激動得多,抱著小蘭珠的臉親了好幾下:“好喜歡妹妹!妹妹真厲害!以後我要教妹妹識字讀書!妹妹將來就可以做大官!”
郭絡羅氏緩過來以後,看到小阿哥小格格們,對自己女兒這麼熱情,高興得眼淚又要出來了,難怪皇帝要把小阿哥小格格們放在一起養,看看他們現在對小蘭珠多好啊!有這些哥哥姐姐們的看顧,女兒將來也會過得好許多吧?
對於小蘭珠抓周抓了印信的事兒,郭絡羅氏倒沒生出什麼期盼來,她依舊覺得,女孩子就是平平安安長大,順順當當嫁人就好,做官什麼的,不是女孩子能做的事情。
如郭絡羅氏期盼的那樣,小蘭珠的周歲禮辦得熱熱鬨鬨的,規格也不差。雖然沒有請外人,但康熙、孝莊太後、太後等長輩悉數到場,胤褆和太子也得了一個時辰的假,參加了周歲禮,吃了宴席,才又趕回上書房讀書去了。
這些,是郭絡羅氏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郭絡羅氏覺得,有了南音姑姑,她以後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小格格會受到冷落和不公了,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
沒料到,過了幾日,康熙便下了旨,給郭絡羅氏抬了抬位份,做了貴人。
升位份的事,沒有敲鑼打鼓地大辦,但在這後宮,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不少人猜測著,郭絡羅氏得以晉封,難道是因為蘭珠小格格抓周,抓到了印信,而南音姑姑說的那番話,讓皇帝聽進去了?
南音也有些奇怪,因為這個郭絡羅氏,直到死了還是個貴人,這次卻升得快一些了?
不過郭絡羅氏成了貴人,對其他人影響也不大,南音奇怪了一回後,就沒想這個事情了。
進入六月裡,天氣正是熱的時候,南音除了安排好幾個小格格的課程,安排好小胤禛和小蘭珠學說話學走路的訓練進度,消暑的事兒也安排上了。
南音自己也不太吃得消這這天氣,特地跟係統兌換了清涼珠,安置在養和殿的角落裡,就能讓養和殿溫度比彆處低好幾度,數量足夠的話,維持在20攝氏度都可以。
所以南音特地做了冰粉、涼糕、奶凍之類的,刷刷小家夥們的好感度,這樣能兌換足夠多的清涼珠了。
南音正忙活著呢,梁九功又來了,將南音新做出來的甜品和飲品嘗了個遍後,才說起了正事兒:“聖上著咱來問問姑姑,姑姑可打算什麼時候出宮去?”
南音還以為有什麼要事找自己,結果問她出宮的事兒?
見南音一臉不解,梁九功解釋道:“聖上想著,莊子上的糧食快熟了,姑姑定然是想去看看的,隻是戴佳氏即將足月生產,望小皇子誕生時,姑姑能在宮裡候命。”
康熙雖然不再糾結,若是胤禶夭折那一晚,南音在宮裡能不能救下他,可在康熙心中,總覺得若是南音在,就會安心許多,皇子誕生時也是如此。
上次胤祚降生,若非南音在,小胤祚怕是也已經成了一具屍骸了。
南音問:“那戴佳小主的臨盆期限,太醫可確定了?”
梁九功道:“眼下隻能確定是七月,但是何日,說不太準。”
南音點頭道:“那行吧,麻煩公公這個月安排個出宮時間給我,我也要去善堂瞧瞧了,下個月我就留在宮裡了。”
梁九功立馬應道:“好嘞!這出宮的牌子,咱給姑姑帶來了,姑姑先收好。”
“多謝公公。”
送走梁九功後,南音還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還會被康熙催著出宮去。
安排好養和殿的事情後,南音在天氣晴朗的日子,帶著阿榮出了宮來。
這回,不僅善堂的小姑娘們在門口等著,鳳歌抱著兒子也在等著,於銀蓮也在等著,都是從一大早就在這門口望眼欲穿了。
南音下了車來,道:“天氣熱,怎麼都在這兒?”
“姑姑,這兒有風,不熱的!”
“一點都不熱!”
“心裡想著姑姑就不會熱了。”
南音笑著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臉:“蓁蓁小嘴兒還是這樣甜,真招人喜歡。”
“嘿嘿……想要和姑姑一樣招人喜歡!”
招呼過了小姑娘們,南音看了看鳳歌的兒子,見小嬰兒長得白白嫩嫩的,一雙眼睛睫毛很長,忍不住讚道:“他可真會長!好看的地方都像你!”
鳳歌笑眯眯地看了看兒子,道:“大家夥兒都這麼說。”
南音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你身體養得怎麼樣了?坐月子坐得好嗎?”
說起這個,鳳歌笑容更深了:“身體養得很不錯了,坐月子坐了四十五天呢,善堂裡的大家夥兒都覺得我這次能母子平安不容易,都不肯讓我太快出月子。”
南音道:“這話沒錯,能母子平安真的是費了不少的運氣的。”
後來南音去萬眾敬仰版麵看了看,還真消耗了不少“香火”。
說起這個,鳳歌又要道謝,南音及時截住了話頭:“謝意無需時常掛在嘴邊的,你們母子平安,這小家夥健康長大,就是我最想看到的了。對了,他取名字了嗎?”
鳳歌道:“姑姑給善堂的孩子們取的名字,都那樣好聽,我也想讓姑姑給他取名字,所以他現在隻有小名叫小寶,大名還沒取。”
這個倒是難不倒南音,南音略思量了一會兒,問:“寶寶姓什麼?”
鳳歌臉上露出了一些掙紮的神色,最後道:“和善堂的孩子們一樣,跟姑姑姓吧。”
南音很驚奇:“你不想讓他和你姓嗎?”
鳳歌搖了搖頭,似乎有些唏噓歎息:“我沒有姓,我隻有這一個名。”
南音心中暗暗後悔,自己猜到了鳳歌的身份,怎麼腦子就沒拐彎,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呢?
為了避免尷尬,南音立馬道:“那行,跟我姓也挺好,他的名字從《楚辭》裡取吧,叫……思衡如何?‘折芳馨兮遺所思,披石蘭兮帶杜衡’,《楚辭》中,這些香草都象征著賢良美好的人,願他以後遇到的都是好人。”
鳳歌聽了,連連點頭:“好,我喜歡這個名字,思衡,南思衡。回頭要請貝子爺幫著去府衙寫上名字。”
給小寶取了一個不錯的名字,南音才覺得沒那麼對不住鳳歌了。
和鳳歌聊完,南音特地留於銀蓮和自己說說話。
於銀蓮來善堂一個多月了,看她氣色不錯,說話也活潑了一些,南音就猜著她在善堂過得不錯。
麵對著南音,於銀蓮還是有點緊張的,忙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詞兒,都和南音說了。
如今善堂裡的孩子學拚音學數字,學認字和學算術,都主要由於銀蓮在教。
於銀蓮道:“這些小孩們,學的時候都特彆用心和用功,奴……我剛來的時候,她們的拚音都還有些錯漏,我教了幾天,她們就都改正過來了,現在學拚讀也很快。還有算術,有幾個機靈的,十以內的加減法,都做的十分好了。我現在有些擔心,我跟姑姑學的那些東西,很快就會被她們學會了,我也沒事兒乾了。”
說到最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顯然小姑娘們學得快,她還是很開心的。
南音道:“可不能這麼說,這批孩子學會了,下頭又有孩子長大了,也需要學;還有新來善堂的孩子,也要學,你這事兒可乾不完。”
於銀蓮認同道:“姑姑說的極是。隻是我有些愚笨,跟著姑姑也沒學太多東西,教這些孩子也教不了太多。”
南音安慰她道:“你好好教這些簡單的就很好,幫孩子們打好了基礎,以後學難一些的東西,她們學起來才容易一些。你可彆小瞧了你現在做的事。”
於銀蓮的水平,大概是能教幼升小的孩子的水平,這個階段確實比較簡單,但也是入門的關鍵時候,打基礎,培養興趣,都是這個時期的任務。
和善堂的幾個主要管事了解了一下情況,南音又和每個小姑娘說了一下話。
看著小姑娘們,不僅衣裳比以前乾淨了,臉上和手上也白淨了,精神麵貌更是不同了,南音心中就覺得十分安慰。
小姑娘們見南音還記得她們的大名,都特彆高興,抱著南音親昵個不停,舍不得撒手。
南音好不容易從熱情的小姑娘們中脫身來,就去了莊子上。
路上看到不少田地裡,種上了一片一片的玉米,還有不少的土豆之類的,南音驚訝極了:“這些……這些看上去,怎麼和咱們莊子上種的那麼像?”
南音記得,這時代的玉米,植株沒有那麼高大來著,土豆也不長這樣。
齊格覺得南音挺後知後覺地,沒想到南音迷糊的時候,也這般迷糊,這樣子的南音真可愛,道:“去年,你托我把糧食都賣了,你猜誰買走了?”
南音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誰?”
齊格笑眯眯道:“是聖上,他命我將你出手的所有糧食都買下來了,今年作為種子種下了,所以看到的田地,其實是皇莊的田地。”
南音這才:“啊?啊!你怎麼沒和我說過?”
南音還以為,出手那麼快是因為自己的玉米土豆紅薯,品質很好,性價比高,所以一下子被糧商給買走了呢。
齊格有些心虛,嘴上還*硬*著:“姑姑也沒問我啊!再說了,糧食脫手了,賣了姑姑滿意的價格就夠了,至於賣給了誰,不怎麼重要吧?”
南音真是想罵他兩句,又找不到理由,乾脆隔著車門簾子,給了他背上幾拳出氣。
齊格忍不住嗬嗬笑了,南音的拳頭對他來說,毫無殺傷力,甚至有點像按摩。
聽到齊格的笑聲,南音真是恨不得跟係統兌換一些力量,好給他顏色瞧瞧。
隻是想起七月份,宮裡還有小皇子要降生,要留著好感值備用,南音才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今年糧食再賣給了誰,你得和我說一聲,知道了嗎?”南音叮囑道。
齊格應道:“是!姑姑!”
怎麼辦,聽到他那有些嬉皮笑臉的聲音,南音就覺得拳頭又癢了。
莊子上沒啥問題,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不僅玉米土豆那些長得好,新栽的果樹也都成活了,還趕上了時令,開了花結了果子,但這第一年的果兒口感都不太好,要等來年才行。
雞鴨鵝豬之類的,也都長得不錯,雞鴨都陸陸續續開始下蛋了,雖還不能滿足善堂的需求,但已經開始供給善堂的日常所需了。
看著莊子上一切井然有序的樣子,南音感覺,以後滿了年限,離開了皇宮,來這莊子上住著,種種田,養養家禽家畜之類的,也蠻不錯的。
回到京城後,南音準備進宮時,齊格卻塞了她一罐子東西。
南音有些不解:“這是什麼?”
齊格反問起來:“姑姑連這個都不認識嗎?這個是姑姑要的啊!”
“我要的啥?”南音一肚子疑惑,她和齊格要過什麼東西嗎?
齊格一腔期盼,頓時遭受了不小的打擊:“去年,我和姑姑說想要自行車,姑姑說沒有這個杜仲膠,做不了大人騎的自行車,我這把杜仲膠弄來了,姑姑不會忘了自己的承諾吧?”
南音:……
齊格那幽怨的神情,確實讓南音想起了這事兒了,去年太子的生辰,南音送了自行車,騎著十分有意思,隻可惜輪子是木頭做的,限製頗多。
齊格也看上了自行車這個新鮮玩意兒,和南音說想要,南音才想起了杜仲膠的事兒。
難怪齊格那麼幽怨委屈,這杜仲膠怕是費了一番力氣才尋找來的,送到南音跟前,南音卻不認得,齊格估計要懷疑南音是驢她的了。
“誒!你彆用那眼神看著我,我……我想起來了,這杜仲膠確實可以做輪胎,但是需要一點時間……”
眼看著齊格剛剛揚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南音忙轉口道:“也就一個……不到一個月吧,你都等了一年了,這點時間不難等吧?還有啊,這杜仲膠可能有點少了,你得再弄一些來。”
齊格這才高興了起來:“這個沒問題,隻要姑姑要,多少都有。”
南音驚喜道:“真的?”
如果有了杜仲膠,那不僅是能做輪胎了,許多小工具和小玩具也都能安排上了啊!
齊格拍了拍胸膛:“我可不會對姑姑撒謊。姑姑需要多少,我找人去弄,要是一直要的話,我去河南那邊搞個莊子,種上幾座山頭的杜仲樹,全都給姑姑產杜仲膠!”
幾座山的杜仲膠,南音確實有些饞了,便不客氣道:“那你去弄吧!”
帶著一罐杜仲膠回了宮,南音覺得,這回要手搓自行車沒那麼容易了,可能要借助係統,才能做出合適的輪胎來。
過了兩日,齊格在取得了康熙的許可後,又往養和殿送了好些杜仲膠。
南音手頭上的杜仲膠,一下子多了起來,不僅夠給齊格做個自行車的了,也夠給小家夥們做自行車的了。
借著係統的模具,南音弄了十幾條大小不一的輪胎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