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瘡站在馬臉男人身旁，聽到對方的話，臉上露出了異樣的表情。
因為他不理解對方此刻的心情。
雖然，因為斷代的緣故，那些封建王朝是如何處理和管束民間賦能者的一直都不是很清楚。
但隻言片語的記載還是有。
而根據那些記載推測……這麼說吧，相比起封建王朝，天策府簡直就是活菩薩。
‘本我’這樣的組織，要是擱在古代，被抓到就不是關起來或者就地擊殺那簡單了。
……最差也得是九族消消樂。
而且搞不好，這還是比較輕鬆的那一條路。
因為據死瘡所查。
大明。
特彆是剛開國的大明，對民間賦能者的管束是最嚴格的，像本我這樣的人，一旦被抓到，因為本身就是賦能者，古代又認為能成為賦能者取決於血脈……
所以，九族消消樂？
太浪費了。
據說當時有個專門的刑罰，名叫‘養石刑’……九族一起養的那種。
雖然記載不算詳細，但死瘡光聽到‘養石’這兩個詞，就能想象到這到底是個多麼折磨的過程了。
所以回到過去的時代？
恕死瘡直言。
腦子壞掉了吧？
“你不懂。”
馬臉男人雖然沒有去看死瘡的臉色，但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忽然扯了扯嘴角：“那個時代對於你這種人來說當然是地獄，但對於我來說可不是，就不說我的姓氏，光是我擁有的權柄……就足以讓所有掌權者將我奉為座上賓了。”
“……”
死瘡聞言臉色變了變，接著忽然反應了過來。
這麼來想……還真是。
畢竟對於封建王朝來說，國祀體係的賦能者，可不算多見。
甚至可以說極其罕見。
所以他們往往被認為是天選之人。
更重要的是……馬臉男人姓朱。
“如果我在那個時代……那我完全可以放開手腳，去構築我理想中的那個世界，讓所有人都掙脫束縛，獲得自由，而不是像現在一樣。”
馬臉男人慢慢放下手，臉色鐵青道：“一個大言不慚將國祀神係最高神昊天上帝比作‘高天萬丈鬼’的宵小之徒，一個反賊，高居廟堂之上。
而一個代表著正統，代表著廟堂，堪稱天選的國祀體係賦能者，卻站在這裡吹冷風！”
“……”
死瘡沉默片刻，輕聲道：“那其實稱不上廟堂。”
“我當然知道……但無論如何天策府都有個名字。”
馬臉男人看著夜景：“事情原本不該這樣的……科技進步了，思想進步了，武器進步了，但有什麼用？連祖先日夜祭祀的東西都能遺忘。”
死瘡沒有說話。
有些話他不能說。
他也無法和這種放在哪個朝代都是既得利益者的存在產生共情。
“不過。”
另一邊。
馬臉男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話鋒忽然一轉：“雖然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但好在我們還有將其扳回正軌的機會，哪怕他們將我遺忘，這件事我也必須要去做——我會讓所有人都掙脫束縛！”
“嗯。”
死瘡終於應了一聲，因為這件事，他能和馬臉男人共情。
而馬臉男人聽到死瘡應聲，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慢慢抬起了右手。
絲絲縷縷的黃色氣息在他掌心之上浮動著。
他低頭仔細看了眼，接著問道：“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行。”
死瘡輕聲回道：“最近天策府的效率高了不少，很早就從總部那邊調了不少人過來，聽說姬莘也來金陵了……但這次事件不是人為的，他們目前估計還沒有任何頭緒，隻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處理異常。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目前進程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估計還有一周……就要成型了。
不過到時候就瞞不住了，我們可能需要直麵天策府。
但天策府並不知道‘本我’的存在，我也有意讓其他成員這段時間遠離這座城市，估計到時候天策府不會有多少人，高等戰力就更少了，這是我們的優勢。”
“一周嗎？”
馬臉男人喃喃自語了一句，接著猛地握拳。
而隨著他握拳，黃色氣息被攪亂。
瞬間四逸而去。
而其中一縷格外堅挺，劃過夜空，慢慢飄向了明孝陵方向。
……
玄武區，梅花穀路。
姬莘忽然舉起手，示意身後推輪椅的人停下，然後慢慢仰頭看向了夜空。
“……姬莘天策？怎麼了？”
姬莘身後，那位臨時被調配過來推輪椅的天策府成員有些怯弱地詢問了一句。
但姬莘並沒有回答，依舊仰頭看著頭頂。
就在剛剛，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心。
不是生理上的惡心，而是權柄帶來的，來自精神層麵的惡心。
而這種狀況，她倒是不陌生，隻要她去到特殊的‘名勝古跡’裡，就都會來這麼一兩次。
隻是。
這會他都還沒靠近明孝陵，就泛起了惡心，是不是來得太早了？
姬莘看著夜空，陷入了沉思。
許久後。
她才緩緩低下頭，回道：“沒什麼，繼續向前，去明孝陵。”
那位推輪椅的小姑娘動作頓了頓，接著小心翼翼道：“姬莘天策……那裡已經關了。”
姬莘聞言麵無表情，隻是回道：“或許，你可以聯係一下當地的部門。”
“……對哦。”
那位怯懦的女成員猛地反應過來，立刻點了點頭，然後手忙腳亂地掏出了手機。
姬莘微微側頭，忽然有些想念單藜和自己的狗狗了。
而想到單藜。
她猶豫片刻，也拿起了手機。
那邊的事，估計也有結果了。
此時。
陳鹿思剛好準備離開地下七層。
單藜正準備帶領他出去，剛好有時間給姬莘報告這一天發生的事。
所以姬莘剛拿出手機，就收到了單藜發來的一大串信息。
單藜將這一整天發生的事，事無巨細，都轉換成文字發了過來，甚至包括每個人的反應。
所以信息量極大。
好在。
那位調任過來的小姑娘笨手笨腳的，聯係個人都能聯係出問題來，倒是給了姬莘充足的時間去閱讀單藜發來的信息。
而十多分鐘後。
那位小姑娘終於搞定了景區方麵的問題，長舒口氣，轉身剛要報告，卻發現姬莘未卜先知般，一邊看著手機，一邊抬起白皙小手，直接就讓她止住了開口說話的念頭。
小姑娘隻能閉上嘴，輕輕推著輪椅繼續向前。
而另一邊，隨著位置移動，姬莘也終於回過神來。
“果然……”
姬莘回憶著單藜發來的信息，本來冷漠的臉蛋，忽然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自言自語了一句，接著沉思片刻，開始回複單藜。
……
同一時間。
陳鹿思重新搭乘電梯，來到了天策府總部一樓。
而單藜則跟在他身後，從準備離開開始，就一直捧著手機，也不知道在乾什麼。
陳鹿思無意去探究她在乾什麼。
但來到一樓後。
眼看就要出門了，單藜依舊看著手機。
陳鹿思猶豫片刻，還是喊了她一聲：“單藜小姐。”
他要去找地方住了，接下該分彆了，出於禮貌，他覺得有必要跟她說一聲。
“……”
單藜聽到聲音，抬起頭來。
陳鹿思看著她：“接下來我要去找住的地方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