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當小男孩幫完忙跑回來,就發現那個留著長發的叔叔已經離開了。
而桌上的麵條也沒有動過。
他隻看到了一張壓在麵碗下的紙幣,不由得有些失望。
不過。
畢竟是小孩。
失望來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他就重新開心起來了。
因為他覺得,明天那位叔叔還會過來,所以他收起錢幣,將那碗完全沒有動過的麵條端起來後,走向了廚房。
帶著期待,腳步輕快。
同一時間。
公海之上。
嬴政回頭看了眼,沉默片刻後,收回目光,忽然輕輕笑了笑。
帶著期待嗎?
也不錯。
至少據他的觀察,身處這個時代,這麼小的男孩,擁有期待並不是什麼壞事。
孩童可以在晚上安然入眠,衣食無憂。
那麼期待,就不再是奢求了。
嬴政想到這,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看向了前方。
現在人間事已畢。
接下來,就該處理一下其他事了。
他醒來後,以幻夢之軀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書籍。
他也已經知道,海的那一邊,有著什麼了。
不至於像身處秦朝時一般,隻以為海的那邊全是蠻夷,或是某些不入流的仙人。
他知道這個世界的很多地方,同樣擁有著文明。
他知道了歐洲,他知道了美洲。
當然,他也了解了羅馬公教。
宗教。
嬴政搖了搖頭,眼中滿是不屑。
因為羅馬皇帝的庇護,成為西歐無可爭議的精神領袖。
接著反客為主。
某個時期甚至變成宗教主導政治,君權神授,成為騎在王國之上的存在。
這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神權竟然能大過皇權?
而且歐洲那片地方。
核心區域肥沃且無險可守。
不像中原核心區。
這竟然會被宗教騎在頭上?竟然能放任宗教的影響力不斷膨脹?
神州這邊,哪怕是那些在他看來堪稱愚蠢如豬的繼任者,都不至於會走到這種地步。
天子。
普天之下最尊貴的人。
登基之前,竟然還需要祭祀站出來承認皇帝的合法性?
那還當什麼皇帝?
配當皇帝?
這在嬴政看來,簡直不可理喻。
他了解神州自秦朝之後的所有朝代,看過宦官當政,看過權臣弄權,看過外戚專權,看過地方割據。
但唯獨,少見什麼神權騎在皇權頭上。
因為再愚笨的皇帝和臣子,都知道這件事不可能放開。
龍虎山天師,在贛省再權勢滔天,底層信仰再堅實。
當朝廷鐵騎到來的那一刻,當皇權真正壓下的那一刻,也得乖乖當孫子。
曆史上的龍虎山張家,曾多次遭到沉重打擊,曆代天師,有被貶斥過,有被關進監牢過,有被流放過。
甚至在那個動亂的時代,連根基都被削去過一大截。
這也是張秀峰避世的原因之一。
隻是他從來沒有在陳鹿思麵前說過而已。
龍虎山可是道教的門麵了。
所以嬴政完全不能理解這個所謂羅馬公教存在的根基,就像他不能理解,海的那邊的帝皇,為什麼擁有如此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卻連統一都無法做到。
不過。
這也讓他升起了些許期待。
……一個能壓過皇權的神明嗎?
那他還真想見識一下。
至少他殺了那麼多孽神,還沒見過這種類型的神明。
因為哪怕是六國,再對自己的黃泉保持敬畏,也從來沒有讓其以及創造的神明騎在自己的頭上。
“……”
念頭至此。
嬴政忽然察覺到了什麼,踏海而行,直接向前:“來了嗎?”
嗡——
一縷聖光從天而降,驟然落在了嬴政的頭頂。
嬴政站在聖光之下,微微仰頭。
……
高麗支流。
“……有意思。”
那位墮天使終於從自己的斷臂處收回目光,看向了眼前大言不慚的陳鹿思:“神係……你是神明對嗎?原來如此。”
陳鹿思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不對不對,你不是神明。”
但那位墮天使說著說著,似乎又覺得不對,搖了搖頭:“你身上沒有那讓人厭惡的神性,你隻是借助某種方式,獲得了神明的身份。
而且你的能力,很有趣,是某種時間竊取對嗎?還是什麼?剛剛你對我使用了對嗎?然後趁著那段時間,去將那位教徒提了過來。”
陳鹿思望著他,沒有說話。
“很有趣,你真的很有趣。”
那位惡魔一點都不介意,臉上浮現出笑容,臉上的愉悅肉眼可見地開始變濃。
而伴隨著他的話語聲。
周圍的霧氣慢慢朝他右臂切口彙聚而去。
轉瞬間。
伴隨著血肉扭曲,一條新的手臂就長了出來。
他握了握拳。
然後看向陳鹿思,張開手:“一個成功竊取神明位格的人,一個能操控時間的人,一個敢跟惡魔提出遊戲的人,我要為剛剛以為你是一個無聊的存在向伱道歉。”
“不過。”
說到這。
他頓了頓,接著似笑非笑地看向陳鹿思:“你真的確定要和一個惡魔進行遊戲嗎?”
“……”
陳鹿思沒有回應。
或者回應了。
他直接丟下抓著的阿拉克爾·圖克,往前跨出一步,舉起泰阿,就是一刀。
銀線再次出現,在那位墮天使的脖子前一閃而逝。
叮——
火星迸現。
隻是這一次。
泰阿並沒有切斷那位墮天使的脖子。
他抬起重生的右手,直接輕描淡寫地擋下了泰阿,用的還是指甲。
看起來脆弱無比的指甲。
“另外,再告訴你一個事實。”
那位墮天使越過泰阿劍,看向全程沒有表情的陳鹿思,愉快道:“我雖然不想承認那位神明,雖然我討厭那位創造者,但不能否認,他是我的父親。
而此刻,祂正在注視著我,注視著這裡的一切。
這讓我提前成為了這裡的主人,這個黃泉的主人。
你現在,正在和這裡的主人對峙。”
說罷。
他右手往前輕輕一推。
陳鹿思如同炮彈般,瞬間倒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