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憂患實多
高麗國,都城開京(今朝鮮開城),大明歸德侯府中。
“我弟弟?就是我出京師那年在宮中見到的少年?他是父皇的遺腹子?”聽到徐東彬數說關於朱文琅的一切,陳理訝然。
“正是,此事我也反複確認過,確實是老主公的遺腹子,當年的鄭貴妃所生。”徐東彬淡然地喝了口茶,點點頭。
“鄭貴妃……當年父皇鄱陽湖戰敗身亡,定邊將軍護著我回武昌,鄭貴妃是隨行的,後來因有追軍追趕,跌下了馬車……”陳理回憶著當年的情形。當年他已快十三歲,已算是半成人了,還記得很清楚。
“鄭貴妃當時已有身孕,跌落馬車後,被一家姓吳的鄉紳所救,那鄉紳曾對朱元璋有恩,後來吳家被亂兵滅門,隻留下了才一歲的琅公子,還有一位姓陳的私塾先生,被朱元璋接入了宮中,後來便在宮中長大,如今已經二十二歲了。”
“那我這位琅弟如今怎麼樣?陛……朱元璋知道他的身世了嗎?”陳理問道。
“沒有,這是最大的秘密……”徐東彬搖搖頭:“我與二弟三弟他們,還有幾個當年的老兄弟,建起天一盟,想要光複大漢江山,這片基業,以後是要交到琅公子手裡的……隻有這樣,我們幾個兄弟到了底下,才能有臉再見到老主公……”
“琅弟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嗎?”陳理似乎對徐東彬說要將天一盟交給朱文琅之事,並不在意,又追問道。
“暫時還不知道,我想再過兩年,等天一盟的基業打得再牢一些,再告訴他……”徐東彬又搖頭道。
“少主公現在……”旁邊的趙福貴突然插言,剛說了半句,卻被徐東彬瞪過來的眼神給硬堵了回去。
“怎麼?”陳理朝趙福貴看過來。
“……沒什麼,少主公很好,一身武功已入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目前也很受朱元璋的信任,立下不少功勞……”徐東彬勉強笑笑,續道:“這次過來找公子,是想告訴公子一聲我們幾個老兄弟正在做的事,若是以後少主公帶著我們這些老兄弟舉事,北邊這邊,還望公子能有所照應。”
陳理原本在父親陳友諒身死鄱陽湖後,由張定邊護送到武昌,接位稱帝,改元德壽,乃是陳友諒所創的大漢朝的正朔。
但陳理第二年便投降了朱元璋,被封為歸德侯,洪武五年又被朱元璋發配到了高麗,至今已在高麗住了十幾年,心中早沒了任何念想,隻想安安靜靜做個富貴閒人,安度餘生,因此對於徐東彬稱呼自己“公子”,卻稱呼朱文琅為“少主公”沒有任何意見。
徐東彬默默聽著,歎道:“原來高麗這邊的情勢竟是如此之亂,也真是造化弄人……”略一沉吟,又道:“公子,估且不論高麗這邊的情勢如何,又或是未來究竟怎樣,以後能夠互相照應便互相照應照應罷……我在高麗這邊留幾個人,與公子保持聯係,若是有何消息,可以及時互通……”
“可以!”陳理倒是十分乾脆道:“隻要有什麼需要,隻要我能幫上忙,軍師儘管開口便是。”
“不過我還是想提醒公子一句。”徐東彬又道:“公子也知道,老主公這一輩子,帶著老兄弟們打天下,便是為了把蒙古韃子驅逐出中原,複我漢人江山,朱元璋固然是我大漢朝死敵,但畢竟也算是漢人……這高麗國乃是我中原王朝的蕃屬國,斷不能讓他們奉北元韃子為主,若是高麗國這邊與韃子間有何動靜,還望公子多多留意,將消息傳回來……咱們不能哪天到了地下,都沒臉見老主公,見列祖列宗!”
“這……我知道!我必定多多留意。”陳理點頭道。
“既是如此,我也不多留了,免得給公子帶來麻煩,公子多多保重。”話已說完,徐東彬站起身來,恭恭敬敬朝陳理行了個禮,轉身朝府外走去。
趙福貴也趕緊隨便行個禮,跟隨徐東彬而去。
“大哥,你為啥不讓我提少主公的事?你不是打算若是少主公不肯,就把天一盟交給理公子的嗎?”出了侯府,鑽進馬車,趙福貴著急地問徐東彬。
徐東彬白了趙福貴一眼,歎了口氣道:“你難道看不出來,理公子已經再無雄心,一心隻想平平安安過下半輩子了嗎?”
“那天一盟怎麼辦?萬一少主公不願……”趙福貴急道。
“隻要我在,少主公不會不願的——”徐東彬的聲音突地有些高亢:“你傳信回去,咱們在各大門派中布的局,武當,少林,還有華山,江南霹靂門,都做好準備吧。”
趙福貴一聽便興奮起來:“可以動手了嗎?”
“嗯,我們一路回去,那邊一路準備,人都到位,等過了八月十五,咱們回到雲夢澤,就開始吧,若是能掌握住幾個大的門派,許多事都會順很多。”徐東彬點點頭。
“武當和華山應該都沒問題。”趙福貴突有些遲疑:“我就是擔心少林的事,老三他當和尚都魔怔了,隻怕是不想對普雲老和尚下手……上次解決了普葉,他足有好幾個月沒和我說話……”
“此事我早想過,老三性情如此,勉強不得,先把他撤出來,然後讓黃金蝶和周榮彪頂上,黃金蝶的易容術還行,讓他頂上老三,等完事了再讓老三回去,讓他不想當方丈也不行!”徐東彬斷然道。
“好!那就沒問題了……不過還有……少主公那邊……”趙福貴一想到朱文琅又有些遲疑。
“回去之後,我就找少主公,當麵告訴他身世的事,就算他不願,也由不得他——我會把他身世的消息散出去,看看朱元璋聽到這消息會是什麼反應……有我在,前有老主公的遺命,後有朱元璋的追殺——逼,我也能逼得他出來,當這個少主公!”徐東彬昂然道,臉上充滿自信
趙福貴聽到這話,一時目瞪口呆。
“走!回雲夢澤!”徐東彬一揮手。
“哎!”趙福貴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站在主公陳友諒而前,對著戰圖揮灑激昂的那個當年的“鎮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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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日勿勿而過,七月將儘,山中天氣已是開始轉涼。
朱文琅和麗娜進山都已近小半年了。這一次兩人均是重傷入山,若非得遇張無忌一家,恐怕已是屍骨早寒了。
這日,明昭醒來出屋,依舊是大叫:“麗娜姐姐,麗娜姐姐,快出來,練功啦練功啦,今天該你先追我啦!”
每日裡與麗娜比試輕功,滿山滿野到處亂飛,是明昭最開心的事,天天不亦樂乎。
趙敏也打開門來,叫道:“明昭,行了行了,讓你麗娜姐姐先練會劍法,然後你們再練輕功玩。”
“我也練劍,我也練劍。”張明昭隻要是和麗娜一起玩,無論是練輕功還是練劍,都是興致勃勃,完全不似前些年那懶懶的不肯練功的樣子。
趙敏盯著麗娜和明昭練了半個時辰的劍法,然後放她們自顧自地在穀中空地上練著輕功,自己卻回到屋中,替家裡人準備早飯。
隻是她愛張無忌至深,雖是貧寒操勞,但與相愛之人相依相伴,再苦再累也覺心中甜美。草原女子敢愛敢恨,恨的時候咬牙切齒,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但愛起來卻也是愛入骨髓,為所愛之人無論吃什麼苦、受什麼累都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卻說朱文琅已將陰蹺、陽蹺、衝脈、帶脈等各脈儘數練通,武功已是恢複了八九成,他那周天養生篇道家內功對於固本培元頗有效驗,恢複極快,隻是任督二脈之中的散亂真氣零散如舊,若想完全恢複,非得打通任督二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