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
帝台隱看到信上儘顯冷靜的字時,眸色頓時一沉。
踏月所寫之內容……竟然那般令人觸目驚心!
帝長淵,當真會對他做到那般狠絕、那般歹毒之地?
這還是兩人的第一次正麵較量,交鋒。
帝台隱其實是有些不太信的。
可他還沒來得及將書信燒毀,新煥就忽然從外麵快步跑進來,焦急地道: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宮中丫鬟打掃妃陵,忽然在明妃墓前的焚祭爐裡,發現一些未燒完的冥紙人!”
“其中的紙人……竟然有……有……”
新煥已經不敢再說下去。
帝台隱眼皮狠狠一跳,站起身直問:
“有什麼!”
“有……有紙糊的文皇……”新煥聲音都在顫抖。
帝台隱站著的身型更是狠狠一晃。
紙人文皇……
將文皇做成紙人,燒給明妃祭祀……
新煥接著說:“有打掃的丫鬟還說、聽見安寧公主親自在墓前說,會殺掉所有害明妃慘死之人,不論他是何等地位,一個也不會放過!”
帝台隱和帝安寧這段時日隻要有空,的確都會前去妃陵給明妃燒紙錢。
妃陵許多人都親眼瞧見,算是人證。
而燒皇帝、說複仇,這不就是代表要弑君!
當初也的確是文皇不信任明妃,將明妃打入詔獄,受儘一切刑罰,最後明妃幾乎是不堪受刑“自殺”。
這罪過幾乎完全可以算在帝高祁身上!
若是這種事換成尋常人還好,偏偏是帝台隱,以及多疑的帝高祁。
帝台隱曾經淡泊名利,與世無爭。
在明妃之死後,卻忽然回宮中,入朝堂。
這不是回來複仇,還能是什麼?
宮中都有人在傳:
“九皇子竟然願意入朝堂了?”
“他說是要學會些本領,為母查明真相。”
“怕是想參與皇子奪嫡!或者為母複仇!”
……
帝高祁本就是多疑之人,怎麼可能會不懷疑?
這也的確是帝台隱入朝堂的心思。
等同於把帝台隱歸宮入朝堂的目的清清楚楚地拉了出來,擺到明麵上!
這也是唯一能攻訐帝台隱的地方!
而且、
帝長淵早不設計,晚不設計,偏偏在今日出事!
昨夜太子一黨謀反,還有擅弩之人襲宮,所有人都沒睡好。
越沒休息好,脾氣越是暴躁。
尤其是帝高祁本就多疑之人,連續遭受兩次驚訝,哪兒還遭得住?
此刻帝高祁定然是抱著寧可錯殺一萬,也絕不放過一個的心態,定會將他處置!
帝長淵在這個時候發事,是真的要將他徹底置於死地!
踏月信上所猜測,竟一字不假!
果然……
“皇上口諭到!”
外麵忽然傳來德公公高亢的聲音。
帝長淵趕緊將那紙丟入香爐中,確定其乾乾淨淨燃燒,這才走出去。
饒是心底駭然,他表麵依舊裝作一臉詫異:
“德公公,你這時前來,可是父皇發生了何事?”
“九皇子,皇上說了,要麼您飲下這杯來世酒,要麼便流放寧古塔!”
德公公神色嚴肅,開門見山說出來意。
伴隨著他的話落,有太監端來一杯酒。
來世酒,便是了解此生,來世再見。
是劇毒之酒!
若是服下,必死無疑!
而若是流放寧古塔,那邊是極度苦寒之地,常年溫度極低,據說可將人的耳朵直接凍僵凍掉。
他這等體質之人前去,定然還未走到寧古塔,便凍死在那冰天雪地之中。
而且若是去了,是遠在幾千裡之外,再無辦法對帝長淵出手、為母親報仇……
帝長淵這一設計,是要麼讓他死,要麼讓他受儘折磨而死!
可……
眼下他若是不接,帝高祁更會懷疑他心有反抗,甚至認定他是想留在京中謀事造反!
無論如何選擇,皆不可能讓帝高祁打消懷疑。
這一局,他幾乎被推至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