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帝高祁臉色震驚。
本以為帝台隱求著要見他,是要哭訴、求饒,或者百般解釋。
沒曾想、帝台隱竟然親口承認!
帝台隱,這個他一向以為溫潤淡泊的兒子,竟真的想著要殺他複仇!要他這萬金之軀、給一個妃嬪陪葬!
帝台隱筆直而立,直視帝高祁:
“我為何會那般做,父皇應當心知肚明吧?”
“母妃寫書言恨,是理當受酷刑、受責罰,有罪必罰!
可父皇明明賜死了母妃,為何還要提前一日暗殺她?為何不讓她再多活一日!”
隻要多活一日,那夜遇刺客暗殺,母妃就能和他一樣離開那詔獄……
可母妃卻死在了能出去的前一昔……
帝台隱眼眶發紅:“人人皆說我母妃是在獄中自儘,可詔獄那等森嚴之地,鐵片是從何而來?
在那時自儘便等同於畏罪自殺,母妃會有那般愚蠢?
即便她真想死,她就不擔心因她畏罪自殺、會害了我與安寧嗎?”
明妃對他與安寧的寵愛,全宮皆知!
明妃可以不爭寵,但將所有心思幾乎都花在一雙兒女之上,容不得任何人欺負他與安寧!
帝台隱的質問可謂是字字泣血。
帝高祁氣得臉色鐵青:“你之意思,是認為朕殺了明妃?”
“我起初並未想到這一層,我真是可笑,被母妃養得太過愚蠢可笑!”
帝台隱苦笑地說:“我起初還認為她是真的自儘,出獄以來,隻是想查出誰往玉佛之中加放那等信件。
可這幾日我與傅禦史接觸下來,也是聽他推斷,才得知母妃並不可能自儘!”
傅司霆的確在負責查這樁案子,與帝台隱談過這些細節。
隻是因為不確定,所以尚未上報。
帝台隱又道:“昨夜傅禦史隻是頃刻之間就查明那些逆賊並非前朝餘孽,我更認可傅禦史之能力。
在傅禦史那般高明之人的管轄之下,詔獄守衛簡直宛若銅牆鐵壁!”
他目光近乎泣血地直視帝高祁:
“父皇……你告訴我,在那麼守衛森嚴之地,若不是父皇讓人下手,還有誰能有那等本事謀害母妃!
還能有誰做到那般天衣無縫、隻手遮天!”
“母妃在宮中也未得罪過任何人,隻那些書信寫了對你的不滿。”
“除了你,還有誰會殺她!”
他的質問從肺腑發出,聲嘶力竭。
他還筆直站著,雙目憤紅而悲壯:
“母妃養我十九載,護我半生安寧!
我得知她慘死於父皇之手,我能不動怒嗎!
我若不想為母複仇,我到底還是不是一個人?到底是何等狼子野心!”
帝高祁氣得太陽穴直跳:“所以昨夜你就去祭祀明妃,在妃陵待那麼久,燒那等可惡之物?”
“是!”
帝台隱承認得乾乾脆脆,雙目已布滿紅血絲:
“當時在詔獄之中,獄卒對我們百般鞭打、折磨,我們不曾認罪。
傅禦史也察覺到事有不對,開啟調查!”
“若不是父皇那一日提前殺了母妃,興許母妃還能活著!”
畢竟當晚他就遇刺,他和帝安寧就被接了出來。
若明妃沒死,明妃也可以和他這般活得好好的!
帝台隱雙目遍布紅血絲,痛心疾首地直視帝高祁:
“父皇……母妃嫁給你那麼多年。
從最初滿心熱忱,傾儘一切、全心以付,到後來心灰意冷,卻也矜矜業業,恪守本分。
除了在紙上寫下一言兩語抱怨之詞,從未行任何傷害你之事!
你讓我們入詔獄、受酷刑、宣判斬首,卻連多一日的活頭也不願給她嗎!”
“若你是如此冷血無情、心狠手辣之人,你又怎配做這東秦國的皇帝!”
“你!混賬!”
帝高祁震怒起身,手直指著他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