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安失眠了,翌日上班炸薯條時都在想那件事,不小心被濺起的熱油燙出一個小泡,去員工休息室找創可貼。
恰逢老板在訓斥一位男員工,唾沫星子幾乎飛出三米遠。
“上班看,工作不好好乾,你以為你是什麼體驗生活的富二代嗎?你剛才看得什麼?”
“末日降臨。”
“還末日?我看你現在就是末日,明天不要來了,我可不想花錢雇你看。”
周安安站在角落裡,已經很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還是被老板給發現了。
“周安安,現在還沒到休息時間,你跑來休息室做什麼?”
她連忙舉起自己的手,“我被油燙了個泡,來找創可貼。”
“你們這些大學生,一個比一個身嬌肉貴,這點小事都乾不好。貼好了你給我馬上回去,偷懶一分鐘扣你一個小時工資!”
周安安小心翼翼地避開口水輻射範圍,點點頭。
老板氣哼哼地走了,剛才被罵成縮頭烏龜的男員工蹭一下站起來,衝著他背影咬牙切齒。
“狗日的!要是哪天末日降臨,我第一個就把這王八蛋宰了,看他怎麼囂張!”
周安安低著頭默默從他身邊走過,從抽屜裡翻出創可貼貼上。
快餐店是兩班倒,周安安今天上得白班,十點到六點,下班後她去附近的大超市買菜。
為了節省生活費用,她一直是自己做飯吃。
城市消費太高,點外賣最便宜的一份也要二三十,自己做飯的話則可以壓縮到十元一頓的成本。
不過從她的角度來看,十元還是高了。
以前小時候住在爺爺家,門口就是菜地。
春天往地裡撒些種子,幾乎不用怎麼打理,便有吃不完的白菜蘿卜,辣椒大蒜。
夏天有西瓜,冬天有紅薯,再在院子裡養些雞,平時吃得雞蛋有了,過年吃得香菇燉雞也有了。
一年下來,在吃上頂多花一千塊。
出租屋太小,還沒有陽台,她隻能在窗邊用外賣盒種些蔥。
有時來不及摘,頂部會開出白色的球狀小花,像蒲公英似的,隻是硬硬的不會飛。
畢業找不到工作的那段時間,她一度想回村裡種地。
但爺爺隻留下一棟平房,由大伯住著。
大伯生了三個兒子,每個都已娶妻生子,一家子加起來將近十口人,自己都住不過來,更沒有房間讓給她。
周安安偶爾會感覺自己像個流浪漢,城市裡沒有她的家,村裡也沒有。
一旦哪天交不出房租,房東會毫不留情地把她趕出去。
她歎了口氣,繼續挑選麵前的半價白菜。
不知怎麼,今天超市的人好像特彆多,而且經常看見推著一整車東西匆匆跑向收銀台的人,仿佛再不買就沒機會了似的。
土豆、南瓜、紅薯這種耐儲存的蔬菜都被買光了,肉類也空了好幾格。
魚倒是沒怎麼少,她挑了條巴掌大的鯽魚,配上白菜豆腐,準備回去燉湯喝。
結賬時她看著那些瘋狂買東西的人,不禁想起昨天的猜測。
如果彆人手機裡莫名其妙多出的好友,都像陸垣一樣自稱來自末日,並且六個月後末日就會降臨的話,那麼有很多人都會得到這條信息。
莫非他們瘋狂購物,就是為了六個月後做準備?
自己要不要也囤一點?
周安安的腳蠢蠢欲動。
她看了眼手機,瞬間放棄這個想法——憑她的銀行卡餘額,囤不囤貨影響都不大。
拎著小鯽魚走出超市,周安安一如既往地乘公交車回出租屋。
路上,忽然有人指著窗外大喊:“你們快看那是什麼?UFO嗎?”
所有乘客都朝他手指的天空看去,連司機也偷空瞥了一眼。
隻見漆黑的夜空中,有一抹白色光芒在靈活地跳躍著。
從它的形狀和軌跡來看,絕不是普通的飛機或者火箭。
“是星鏈嗎?”
“我看像流星!”
“流星哪兒有來回橫著跳的?”
許多人拿出手機拍照,周安安正好靠窗,也趕緊舉起手機。
她拍了一張,感覺不夠,又調整成錄像模式。
從手機屏幕上看這道光,她感覺有點像視頻打開前的緩衝條。
白光跳躍了十多秒,忽然展開變成一個巨大的方框。
方框裡麵浮現出一段字體。
全車人倒吸了口冷氣。
“真碰上UFO了?咋還會寫字呢!”
“會不會是無人機投影?”
“它寫得啥?”
有人把它念了出來。
“尊敬的地球玩家們,你們好。末日倒計時從今日開始啟動,末日玩家已與部分新玩家對接成功。倒計時結束後,末日玩家將抵達新世界,你們可以與自己的隊友並肩作戰,共渡難關,祝你們好運。”
“草!這啥玩意兒?”
“新玩家?末日玩家?”
“什麼倒計時啊?”
仿佛為了解答疑惑,字體內容開始變化,變成了幾個數字——196。
大部分人懷疑是惡作劇,小部分人緊握手機沉默不言。
周安安是後者,她顫抖著收起手機,後背的衣服隱約被汗打濕了。
公交車經過一站又一站,下車乘客們的表情都與往常大不一樣。
周安安也到站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做飯,而是點開與陸垣的對話框。
若說昨天對他的話還是半信半疑,那麼經過公交車上這一遭,她已經確信無疑了。
那道白光變化成的文字說,末日玩家已與部分新玩家對接成功。
陸垣便是她的隊友。
倒計時結束後,陸垣也會來到這個世界。
宅在家的時候,周安安看過不少逃生遊戲、規則怪談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