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呼吸聲均勻後,窗簾自動合上,空氣中的溫度莫名變冷了些。
謝言序不知道夢見了什麼,不安地翻了個身。
露出來的皮膚竄著冷氣,什麼東西鑽進了被子,在他的腳踝上纏住了。
謝言序警覺地睜開眼睛,眼前蒙住了一層白色的薄布,將他整個頭蓋在下麵。
有韌勁的材質布料纏在他的腰上。
謝言序從睡夢中瞬間清醒,手甚至沒來得及抬起,紅綢緞像有生命一樣,裹住了他的拳頭,使手腕展開分於兩側。
又來了!
他歪過頭把臉上的枕巾甩開,偏偏那東西像沾了水的油紙巾一樣,緊緊貼合在他臉上。
眼前是發白的顏色堆積在一起,透過半透明的枕巾,他從喉嚨裡悶悶地泄出幾聲掙紮。
被包裹起來的拳頭不斷撞擊在床上,蒙麵的布料壓住臉,隱隱顯露出他的五官輪廓。
布料壓塌了鼻子,縮小了他的呼吸孔。
謝言序埋在白枕巾下的臉憋得通紅。
在他驚慌之中,透過不太清晰的視野,他看到一張女人的臉。
一個半透明的、穿著紅裙的女孩倒掛在空中,自如地行走在天花板上,裙擺不受引力的影響,頭發卻順著重力垂下來,抬頭和謝言序對視。
她的眼睛血紅一片,夾雜著悠遠的厭惡。
眉頭和眼睛都擰住,仿佛看謝言序一眼,都是對自己的一種折磨。
她從天花板上倒轉下來落在地上。
湊近一些,低頭看他。
發尾垂在謝言序脖子上,酥酥麻麻的,帶著不科學的冷氣。
謝言序腦袋都要炸了,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在女孩接近過來的時候,不受控製的打了一個冷顫。
他知道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孩了。
坎布特斯,荒山,帶著國籍護照的男人、紅裙子的女孩。
他收到命令,沒有猶豫一秒,扣下扳機。
一顆子彈,穿透了女孩的腦袋。
她死了,是他殺的。
謝言序很少體會到恐懼的感覺,此刻也不免心底發寒。
驚恐之餘,雙手竟然生生掙斷了紅綢緞,腕表在掙紮中撞在牆上。
還沒等他解開臉上的壓迫,那個女孩雙手帶著潮濕的風握住他的手腕。
隻是兩指,就牽製住了他全身的力氣。
甚至要攪碎他的手腕。
他的手臂筋脈凸起,手臂發酸,寒意不斷向上侵襲。
在瀕死之前,他扯破了女孩身上的一角布料,碎片掉落在地麵之前,像灰燼一樣被風吹散。
謝言序看到的最後一眼,是她扯住被子的一角,遮蔽他的全部視線。
周圍的生存空間在逐漸縮小,蠕動的被褥帶著惡意吸附在他身上,和他爭奪氧氣。
被褥下不斷傳來悶悶的聲音。
薑玄聽抬起掌心,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痛苦的掙紮變成微弱的雜音。
最後打開了電視機。
屏幕上閃現著充滿童趣的畫麵,孩子們的笑聲和此時的悶哼聲,處在新生與死亡的兩端。
薑玄聽在謝言序的氣息徹底消失後,輕輕吐了口氣。
然後雙手環抱著腿,慢慢低下頭,將腦袋埋在雙腿之間。
這樣的姿勢會給她帶來很大的安全感,她蜷縮在椅子上,半透明的裙擺在她身下輕輕搖曳。
在黑暗的視線裡,薑玄聽愣了片刻,然後嘴角慢慢露出殘忍的笑意。
結束了。
窗簾被陣陣微風拉開,城市的夜景和燈光像一個個活著的光團。
線狀的雨水斷斷續續從玻璃上劃過,對麵的商業大樓閃爍的招牌,將絢麗的燈光投射在薑玄聽的臉上。
虛幻的光線和半透明的身軀幾乎融為一體。
她抬起頭,五官還有些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