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丫鬟們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來,衛景珂突然有些煩躁。
邁步走進房裡,沉著聲問:“郡主怎麼樣?”
她的聲音不大,威懾力卻極強。
太醫一抖,連忙跪下,“殿下,已替郡主剜去毒箭,但郡主身體本就虛弱,恐怕要調養一段時日才能恢複……”
明明已經治好了傷,太醫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慌得很。
大皇女殿下……以前有這麼氣勢逼人嗎?
“調養的方子呢?”
“臣這就去寫。”
衛景珂一揮手,讓他走。
“對了,今日郡主傷在肩膀……”
太醫趕緊道:“臣一心醫治,什麼也沒看見。”
說完,太醫匆匆退下。
反而是屏風之後,那臥榻上傳來一聲虛弱的低語:“醫者仁心,太醫大人一心救命,怎麼會看其他……衛姐姐多慮了。”
聲音雖然虛弱,卻婉轉動聽。連衛景珂都不禁側目。
她也是女人,倒也沒有那麼多忌諱。
走過屏風,就能瞧見榻上的那一抹倩影。
沈沛傷在肩膀,此時穿著中衣坐在床邊,披散的頭發被攏在沒受傷的另一側。
巴掌大的小臉,眉眼微垂,輕輕抿著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的唇,不施粉黛,也能稱絕色。
“衛姐姐……?”察覺動靜的沈沛抬眸看來,顯然對於衛景珂越過屏風來看她有些驚訝。
“你怎麼會出現在獵場?”
沈沛手一抖。
衛景珂下意識地收起自己的氣勢,語氣也輕了一些,“就算好奇想來看看,也不應當連個侍衛也不帶。你若出事,我要如何向師傅交代?”
衛景珂倒是不怕沈沛察覺到什麼。
雖然從小相識,但沈沛不會武,她們之間怕是還沒她與沈朔之間那麼熟絡。
沈沛抿了抿唇,“原是帶著兩個侍衛的,中途瞧見了您,便想過來問候,卻沒追上,與侍衛也走散了,又在林中迷了路,便在原地等人來找。後來來了那些刺客,就蹲在樹叢裡,更不敢動彈了。”
“……”她這麼一說,倒是讓衛景珂想起進林子時,白瀾提醒了後頭有人跟著……難道那時不是衛景瑜的人,而是沈沛?
沈沛捏了捏被角,小聲道:“殿下?”
“現下知道害怕了。”衛景珂睨她一眼。
手無縛雞之力,還敢偷偷進獵場,這姑娘膽子倒是真不小。
“衛姐姐。”沈沛咬唇,輕輕笑了一下,討好道:“衛姐姐,此事能不能幫我瞞下來?看在……我替衛姐姐擋了暗箭的份上。”
“瞞不了了。”衛景珂彆開頭,“我將你從獵場抱出來時,不少人看見了。陛下已經開始徹查此事。”
沈沛抿唇不語。
“不過你爹……師傅遠在邊疆,不會收到你受傷的消息。”
沈沛聞言,眼中有變得有了神采,“多謝衛姐姐。”
“你替我擋的箭,反倒謝我。還是想想該如何與你弟弟解釋。”
沈沛溫婉輕笑:“嗯。”
她稍稍動了動,卻好像扯到了傷口,疼得倒抽了口氣。
衛景珂瞥了一眼,她那衣領口左側又有血滲出,這點傷放在她身上或許沒什麼大礙,放在沈沛身上一個不慎怕是要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你好好養傷,有什麼事便傳喚下人。”
沈沛乖乖點頭。
“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衛姐姐……”
衛景珂欲走,聞聲又頓住,“怎麼了?”
“這獵場危機四伏,衛姐姐小心。”沈沛想了想,卻還是說道。
衛景珂點頭,“嗯。”
衛景珂走出彆宮寢殿,立刻有人迎了上來。
“主子,陛下那邊派了人過來慰問您的傷勢……您在獵場遇刺和郡主受傷的消息在整個彆宮都傳開了,您看……”
“一會兒本宮親自過去。”衛景珂頓了頓,“寢殿除了安定王世子,其餘人不得放入。”
“是。”
“原本負責保護郡主的那兩侍衛何在?”
“已經擒住。經審問,那兩人玩忽職守,才會與郡主走散。”手下道。
衛景珂皺眉。
玩忽職守,就把郡主給丟在獵場了?
想想沈沛虛弱的模樣,衛景珂不渝道:“交給掌邢司。”
手下一頓,連忙道:“是。”
掌邢司……以掌邢司的手段,那兩侍衛不死也得脫層皮。
看來主子是真的動了怒了。
手下快速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