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個學習四書五經,一個接受西方教育,各個方麵都南轅北轍的兩個人,但作為一個心思細膩的女人,金姝還是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白紙上對視的兩人,那眼底流露出的心心相惜。
這個眼神,是張繼升從未對她表露過的。
女人的直覺沒有出錯,三日後張繼升所在的軍隊入駐BH市,之後便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張家老宅,看了自己五年未見的妻子。
見麵之後,他隻說了幾句話。
“你我並無感情,這一點你我都清楚。
如今流行自由戀愛,所以你和我的婚姻是一場錯誤。
我喜歡的另有他人,希望你能成全。”
丟下這些話之後,張繼升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些年他不在家,張家在BH市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本就是沒落家族,無權無勢,張繼升的母親又是個常年需要吃藥的病秧子,這個藥還不是普普通通藥店就能拿到的,需得是前朝宮廷禦醫留下祖傳藥房,親手調配熬製才能服用,這個開銷,每日就得兩個大洋。
除此之外,張繼升還有個正在上學的妹妹,就讀BH市女子學院,每個月都要十幾大洋的生活費。
張繼升父親去世前還留下了一筆債務,本金金姝也還不起,每個月近十個大洋的利息,金姝也需得苦苦的湊。
這麼一大家子的開銷,金姝承擔五年了。
所以當金姝聽到自己苦心期盼歸來的丈夫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成全他去自由戀愛,金姝哪能忍受。
她找到張母,本以為口口聲聲說著將她當親生女兒看待的張母會為她主持公道,可卻沒成想,張母竟然隻說了句。
“繼升正處於升職關鍵期,趙含櫻能幫助他,身為妻子你稍微忍一忍,但你放心,我定不會讓繼升與你離婚的。”
忍一忍?
怎麼忍?
丈夫自打第一天回來說了句離婚,之後便住在了梧桐公館,不再踏進家門半步。
出入公開場合帶著的全都是趙含櫻,金姝本就從未在公眾麵前露過麵,所以外麵新聞媒體根本就不知道張繼升還有個妻子。
畢竟他已經在BH市最大的咖啡廳向趙含櫻求婚了,這一幕被拍下來放在了頭版頭條。
一個是北方軍閥劉大帥旗下最得力的少將,一個是留學歸來接受過精英教育的新時代女青年,兩個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結婚的日期和地址都定好了,就在梧桐公館,劉大帥親口答應主持婚禮。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和金姝的離婚協議了。
張母:“阿姝,媽對不起你,但這一次你一定要幫繼升,劉大帥親口定下的婚事,我也不敢違抗。”
張繼青:“嫂子,你和我哥的婚姻本來就是封建糟粕,你們結婚前都沒見過麵,這樣的婚姻還有什麼好留戀的?我要是你,早就離婚追求自由戀愛了!而且說實話,你現在和我哥,還有共同話題嗎?”
原本和樂融融的一家,在這一刻仿佛變成了陌生人。
身為孤女的金姝在如此亂世,走投無路,終於在被迫簽下離婚協議之後,選擇了上吊自殺。
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
對,金姝此刻覺得自己應該是重生了。
重生到了自殺之前,張繼升逼著她離婚的那段日子。
他前一天晚上剛向趙含櫻求婚,報紙還沒有刊登出來呢。
重生自然是件好事。
但金姝之所以如此躁動,卻並不是因為丈夫變心這件事。
她在困惑,在反思。
自己會為了這種事情自殺?
多奇怪啊,因為她此時此刻,在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之後,心裡完全沒有自殺的念頭,甚至於連憤怒的情緒都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