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隊伍兩端各守著兩個官兵,這些人要一通前往北疆,情緒同樣消極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對這些犯人客氣。
金姝走在隊伍最後頭,腳上的鐐銬看著唬人其實是空心的,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
她身邊就是商戶夫妻倆,梁青州和梁劉氏,以及一對七八歲大的龍鳳胎兄妹倆。
兩個小豆丁還不知道流放的意思,但已經吃了不少苦頭了。
大的哥哥梁昭昭,小的妹妹梁暮暮,緊張害怕的貼在母親身邊,纖細的腳脖上也鎖著沉重的鐐銬。
金姝看在眼裡,於是在稍做歇息的時候,她又拿出一根白玉釵子背地裡塞給了領頭的官兵。
那領頭的瞥了金姝一眼,緊跟著對著手下使了使眼色,於是梁家人便被帶到了草叢後頭,過一會再出來,他們走起路來明顯輕鬆了許多。
梁劉氏滿臉感激的看了金姝一眼,然後低聲問。
“娘……娘知道你身上帶了些細軟,但還是小心點不要聲張為好,到了北疆要用錢的地方多的是,不用為了我們浪費錢的。”
他們忍忍就到了,這個錢留著以後到了北疆花也是好的,畢竟金姝過去十八年都是南方閨房裡嬌寵著長大的,若是驟然到了北疆那麼極寒的地方,身體怕是會受不住。
至於他們,本就是走南闖北的商戶,這點苦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金姝安撫道。
“沒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熬過這一關。”
前往北疆的路長達千裡,全憑著這個速度兩條腿走,少則半年。
若是這一路上吃苦受罪,那就算有幸活到北疆,那後半輩子也要在病痛疾苦中飽受煎熬。
因為此事,一家人對金姝的印象改變了不少,原以為她會看不起商賈之家,會刻意和他們保持距離,沒成想她竟然這麼貼心大度,被牽連了竟然還能保持冷靜沉穩。
綠屏從包裡偷偷拿出早就藏好的糕點,掰成小塊遞給金姝。
“小姐偷偷吃點,雖然硬了但總比那硌掉牙的餅子好點。”
整個隊伍吃的都是官兵帶來的乾糧,不知道存放了多久的糙麵餅子,又硬又苦不說,關鍵每個人隻有掌心大的一小塊,配上一碗冰冷的臟水。
顯然這些官兵得了命令,要讓這些人路上多吃苦頭,把他們往死裡折騰,最好讓他們死在路上,就算有幸走到邊疆也撐不了多久。
由此可見皇甫戎有多麼冷血無情。
這些前朝文官武將,都曾為了他們皇甫家的江山出生入死,如今先皇一薨便迫不及待的掃清障礙,但又擔心被百姓詬病,於是便想出了流放北疆這一招,既不用擔受罵名又能保證這些人活不長。
想到這,金姝默默咬了一口糕點。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道哭喊聲,大家紛紛看過去,隻見一官兵在用力踢打著地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嘴裡還在罵罵咧咧。
“老子給你吃便是你的福氣!竟然還挑三揀四的!你們這些貪官庸臣還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呢?信不信老子在這裡就能一腳踢死你!”
被踢打的老人蜷縮成一團,滿身臟汙。
一旁哭喊的是他的夫人,抱著官兵的腿求饒。
也有人上前阻攔,但都被刀劍鎮壓。
聽著這痛苦的呻吟和絕望的哭聲,金姝默默起身,不顧綠屏的阻攔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