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想……”
大頭小心啪到他頭邊:“陸哥,你想乾什麼?你儘管說,我一定幫你,想吃什麼想喝什麼,我都給你弄來。”
商陸:“我想宰了溫白玉。”
大頭:“……咳咳,陸哥,你喝水嗎?”
商陸:“……喝。”
雖然很想衝過去把溫白玉弄死,但命是自己的,他還是勉強被攙扶著坐了起來,因為沒什麼力氣,連喝水都是大頭遞到嘴邊插了個吸管喂給他的。
商陸喝了兩口:“我想喝牛奶。”
牛奶含蛋白質高,他得好好補補。
“有,有,牛奶。”
大頭衝著一個正在收拾東西的年輕人喊:“快拿一盒牛奶過來給陸哥喝。”
喝了兩口牛奶,商陸眼前終於不再發花了,也能觀察周圍了。
怕那些飛蛾卷土重來,他們是歇了一會後,又集體挪到了離洞口更遠一點的地方,之前商陸猜的果然沒錯,那大胡子根本就不是溫白玉的人。
他自己也帶著一隊人,看人數大概有十五六個,人人都是背著大包,雖然看上去也都很年輕,但瞧著就要比溫白玉他們這隊人看著專業的多。
溫白玉這邊,剛剛山洞裡顯然又折損了人,本來就少的隊伍現在更是算上大頭隻剩下七八個。
當然,商陸沒算自己。
現在兩邊的人都在修整,喝水,補充食物,互相為隊友拔口器包紮。
雖然都在休息,但雙方涇渭分明,也不交流談話,隻有那個在山洞裡扶了商陸一把的大胡子正在和溫白玉說話。
這還是進了海市後商陸遇到的第一個“其他隊伍”,哪怕現在頭暈的要命,他也還是沒忍住探查消息的心,問大頭那大胡子是什麼來曆。
大頭一邊給商陸包紮,一邊低聲說:“這就是琉璃海的人,為首的就是那個絡腮胡,他叫閻俊,是琉璃海的海首,和我們溫哥認識,合作過幾次。”
合作關係啊。
商陸覺得這位閻俊老哥可真是看走了眼,竟然和溫白玉這個裝的人模狗樣,實際上下手毫不留情的狠人合作。
“他也不怕你們溫哥給他捅刀子。”
大頭神情尷尬:“陸哥你彆這麼說,溫哥也覺得挺對不住你的,他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商陸嗬嗬:“要是真的覺得這樣做不行,他就彆綁架我,一邊綁架我,一邊做出不得已的樣子,他惡心不惡心,我進來這個破地方才多久?命懸一線了幾次?”
“我從來沒來過我不知道,他一看就來過好多回了,他能不知道嗎?看你的樣子,你也知道海市的危險,說直白點,他在拉我進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會把我害死的準備了。”
這下大頭也無話可說了。
商陸完全沒有要掩飾自己對溫白玉憤恨的意思。
倒也不是他意氣用事。
主要是,按照溫白玉這捅你一刀還要表達一下不得已的性子,恐怕他要是不找到機會就罵兩句,這人估計還要覺得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到時候再把他綁起來,商陸可不能再像是第一次被綁那樣出其不意逃離了。
當然,雖然是出於這種目的才罵的,但真罵起來,商陸覺得還是挺出一口惡氣的。
他罵的起勁,正在跟溫白玉說話的閻俊扭頭看了好幾眼:
“那個小夥子是不是在罵你?”
溫白玉笑容溫和:“沒事,年輕人火氣大。”
閻俊嘖嘖幾聲:“我挺欣賞他的,剛剛在山洞裡就屬他反應最快,而且還懂禮貌,我覺得他挺適合我們琉璃海的,要不你把他給我得了。”
溫白玉的笑容裡看不出破綻:“他是第一次進海市,生疏的很,還是在我身邊跟著最好。”
閻俊掏出一根棒棒糖叼著:“行,不給就不給吧,我說溫哥,剛剛要不是我,你們的損失至少還要再翻個兩倍,這種大人情,你怎麼還?”
溫白玉看了閻俊一眼,掏出一張卡遞了過去:“五十萬。”
閻俊接過來,嘿嘿一笑:“行,這人情清了,我的人剛剛也有點損傷,大家一起留下來歇息一下,不要緊吧?”
溫白玉也微微一笑:“當然可以。”
商陸遠遠看完了兩人交談的全程,跟大頭嘀咕:“剛溫白玉是給了一張卡出去吧?那是卡吧?”
大頭見怪不怪:“溫哥之前跟好幾個勢力都有約定,如果他們在我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出手幫我們脫困的話,事後會有報酬。”
商陸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合著溫白玉是拿錢開道啊。”
“海市是個講究經驗和武力的地方,我們底蘊肯定不如海門和那些在海市已經有幾十年的老牌傘人,想要活著出去,就隻能花錢了。”
大頭解釋:“其他海門要麼是不接,要麼是看不上這點外快,隻有已經衰敗的琉璃海願意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他們保,我們在海市裡活著的概率也能大點。”
商陸懂了。
在海市這種地方,能多個經驗豐富的幫手當然最好不過了。
如果他有錢的話,他一定拿錢砸,把所有看到的人都砸一邊,讓他們保護他安全出海市,還要把溫白玉也五花大綁起來,讓他好好吃一下自己吃過的苦頭。
商陸正腦補的快樂,身邊就又坐下了一個人。
他抬眼一看,正是滿臉絡腮胡的閻俊。
大頭正在一邊緊張的看著他,一副想要攔又不好攔的樣子。
閻俊瞅了一眼大頭,哈哈一笑:“大頭啊,我和這位新來的小兄弟聊聊天而已,你那麼緊張乾嘛,他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大頭乾巴巴笑了一聲:“他受傷了,需要休息,閻哥您要不和我聊吧?”
閻俊抬眉。
商陸這才發現,這個身高估量著有190,身量結實,一臉絡腮胡的男人竟然有著一雙非常黑亮的眼睛。
此刻這雙眼睛正在笑,視線在商陸身上轉悠了一圈,又轉悠到了大頭身上:
“你以前可是寸步不離你家溫哥的,怎麼今兒轉了性子了?這個新人和你這麼投緣的嗎?”
大頭笑容依舊憨厚:“我們是老鄉,難免要照顧一下。”
閻俊又去看商陸,挑眉問:“老鄉?”
商陸雖然很想說“去溫白玉他爺爺的老鄉,老子就是被綁進來的”,但他也知道懷璧有罪的道理,玉匠的身份要是暴露出去,他又看走眼,萬一麵前的大胡子不是個好人,那恐怕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能如他所願了。
這裡至少還有個好忽悠的大頭呢。
於是他在大頭緊張的視線下,也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對,我們是老鄉。”
閻俊往商陸身邊坐了坐,黑亮的眸子裡滿是打量:“我看著可不像。”
“彆人都是站著坐著收拾東西,你是靠著,人家都喝水,你喝牛奶,他們雖然弱,但一看就是練過的,你呢,軟趴趴的,胳膊上一點肌肉都沒有,彆人受了傷都是攙扶著走,就你是被背出來,最重要的是……”
閻俊一點都不客氣的搶過商陸手裡還沒來得及吃的雞腿,一口咬下,一邊吃一邊吐槽:“你們隊總共就打了一隻山雞,兩個雞腿都送到你這來讓你吃,溫白玉雇你來,是缺大爺嗎?”
商陸這下是真的無言了。
不得不說,比起隊伍裡其他人,他的待遇的確稱得上是尊享。
他之所以遭遇了兩次襲擊都隻被吸了點血,完全是因為整個隊伍哪怕再亂,也一直在有意識的保護他,大頭除了剛剛那一點時間,其他時刻可都把他護的死死的。
甚至論起受傷,商陸的傷也還是較輕的。
就在他琢磨著隨便編個借口糊弄過去的時候,溫白玉也許是看情況不妙,直接走了過來打斷:
“閻哥,剛剛忘了問,你們怎麼也會在那個山洞裡頭?”
“哦……”閻俊明顯看出了溫白玉是在轉移話題,但他也沒戳穿,隻長長的哦了一聲後回答:“我們是從另一頭進來的,倒黴啊,剛進海市就被一群土豆一樣的玩意襲擊,為了躲避,就躲到山洞裡了。”
“結果剛進山洞,又被那群撲棱蛾子襲擊,發現它們是跟著光來的之後我們就摸黑往前爬了,誰知道爬到這頭,你們也在被襲擊。”
商陸聽得臉色更白。
繼飛鳥紅蛇和吸血飛蛾後,竟然還多了一種土豆嗎?
這海市是什麼奇形怪狀動物聚集地嗎?
他連忙問:“你說的那些土豆是什麼樣子的?怎麼襲擊人?好躲嗎?”
閻俊對商陸的態度還是很好的,生動形象的描述著:
“就是長的跟土豆差不多吧,會突然從地裡冒出來,長著大嘴,嘴裡都是牙齒,牙齒有點像是那撲棱蛾子肚子上的樣子,所以我覺得它們應該是有點親戚關係的。”
“應該是尋著血腥味來的,本來我們紮營紮的好好的,還打算把那些土豆拿來燉湯看能不能吃,結果有個小夥手指被割傷了,好家夥,一地的土豆都冒出來了,全奔著他去,還好我們撤得快,要不他整個人都要被淹了。”
他故意看了一眼商陸胳膊上的傷口:“你這傷可比那小夥的嚴重多了,可得小心呐。”
商陸覺得自己又有點喘不上氣了。
也就是說,他不光要防會扔毒蛇的鳥,會吸血的蛾子,現在還得防會攻擊身上帶傷人類的土豆?
他忍不住手按在紗布上,試圖阻礙血腥氣。
又去問閻俊:“多大的土豆啊?能不能麻煩你比劃一下,我們下次看到就能避開走了。”
閻俊伸手比劃:“跟我拳頭差不多大吧。”
商陸眼角餘光看到一塊石頭,順手撈了起來:“是不是就這麼大?”
閻俊仔細觀察了一下:“好像就是這麼大,形狀也差不多,你不覺得它長的也很像是一塊土豆嗎?”
商陸突然反應過來。
等等,剛剛這個位置有石頭嗎?
他心臟停跳一瞬,連忙看向手裡的石頭,卻見石頭中間裂開,刷的一下,無數與剛剛飛蛾一般細細密密的利齒冒了出來。
仿佛在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臥槽!!!”
商陸又把石頭往地上一扔……等等,他為什麼要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