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爺這不是在這嗎?”商陸滿血複活,衝白爺一笑:
“是吧白爺。”
白爺已經重新坐下,見商陸要伸手去拿裝橘子的小竹筒,他立刻伸手,先商陸一步把竹筒拿到了手裡。
打算遞竹筒給白爺問他吃不吃,結果摸了個空的商陸:“?”
他茫然了一秒,就又高興起來:“白爺你拿著吃,要是吃完了還想吃,我們再去找東海要。”
端著自己的橘子要出去的東海都顧不上心疼他的橘子了。
什麼情況?
白爺竟然接了進口的食物。
他看看默不作聲將竹筒放在自己身邊的白爺,又看看隨口說了話後就又兀自忙碌的商陸,撓撓頭帶著滿肚子的震驚迷茫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海生草起了效,還是一做起自己喜歡的東西就沉浸其中遺忘了時間,等到商陸終於心滿意足的拍拍手站起來時,才發現已經天黑了。
他伸了個懶腰,直覺腰酸背痛。
製乾毒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就連最簡單的步驟都麻煩的厲害。
比如說為了乾燥速度,容器裡的毒液隻能淺淺放一層,所以商陸就需要更多放置毒液的容器,他隻能自己一個個做。
海市裡又沒有電動的工具給他用,一整天手動忙活下來,商陸感覺自己手都要磨出水泡了,偏偏還不能讓人幫忙,全程都得自己動手。
雖然這隻是個真空泵,但誰知道海市會判定成什麼。
還在他本身就做過幾次簡易真空泵,動手又一向快速麻利,要不然至少要做個兩天。
商陸小心翼翼的將毒液放好,雖然手酸痛,但看著自己忙碌了一天的成果,他很有成就感的拍拍手:“搞定!”
他轉頭對聽到他說話睜開眼看過來的白爺說:“白爺,等這個乾毒弄好了,你也拿一份,這種蛇的毒性我覺得還是挺厲害的。”
“好!我接著再把吹箭改一下,加個儲存蛇毒的地方……”
商陸信心滿滿的擼起袖子就要繼續大乾一場,白爺突然站了起來。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是在傾聽什麼,過了大約十幾秒,白爺才開口:“收拾東西,我們要離開了。”
難道是閻俊他們被發現了?
雖然一點動靜都沒聽到,但商陸還是趕緊把閻俊給他的大背包打開,將自己辛辛苦苦製作的各種器具往裡麵塞,一邊塞一邊慶幸還好這些東西都不算大,要不然又白折騰一趟。
正收拾著,外麵突然傳來了喊殺聲,商陸嚇了一跳,收拾的更快了。
白爺站在帳篷口往外看,等到商陸背著包到了他身後才踏出去。
外麵果然打起來了,火光滿天,士兵們正在和海門的人打成一團。
有兩個士兵提刀殺過來,被白爺一箭一個當場倒地。
商陸心臟跳的飛快:“怎麼回事?他們被祭司發現了嗎?”
白爺回了一句:“這不是羽國的兵。”
被提醒後商陸才發現還真是,羽國的士兵都是用弓的,而且他們哪怕穿著甲衣,身上也會點綴一些色彩豔麗的配飾。
這些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兵卻是一身黑甲,武器用的是刀。
再仔細看去,就能看到夜幕火光映照下,兩撥兵正打成一片,而海市眾人應該是被當成了羽國這邊的。
閻俊棍子掄的飛起,正一邊對戰一邊往他們這邊走,見到商陸被白爺護的好好的,大喊一聲:
“小路子,你跟著白爺彆離身!這幫人好像是什麼玄鱗國的,應該是跟羽國有仇,白爺,去懸崖!”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不用動手就能安然無事的人,商陸一邊緊緊跟著白爺往前走,一邊觀察周圍。
他發現了,羽國和玄鱗國殺的不可開交,而海市的人則都不戀戰,全都默契邊打
邊往懸崖方向走。
祭司的帳篷一直緊閉,每一個靠近帳篷的玄鱗國人都會被羽國士兵射殺。
商陸終於搞明白為什麼海門的人都不戀戰了,耗不起啊,對方拿的是刀,武器相撞,總會有磨損的,而對於他們來說武器又那麼珍貴。
一路過來,那些武器比較不禁砍的人都顯得畏手畏腳,儘可能的用身體攻擊。
嗯……也有毫無畏懼勇往直前的。
閻俊揮舞著那也不知道多少斤重的鐵棒,跟個旋風一樣在人群裡轉,搞得玄鱗國的士兵們都不太敢靠近他。
他對此十分得意:“哈哈哈哈哈!來啊慫貨們!我看誰能打得過我!”
——xiu!
一個什麼東西帶著淺淺風聲從商陸眼前而過,接著就是耿禾過去一腳踹飛一個士兵,順帶拔下了插入另一個士兵脖子大動脈處的一張塔羅牌。
見商陸看自己,耿禾道袍飄逸,手一轉,塔羅牌又輕易割了一個士兵的喉,抽空還給他見了個禮。
“無量天尊。”
“貧道帥吧?”
商陸:“……”
這塔羅牌竟然是這麼用的。
渡厄海的其他道士道士沒用塔羅牌,他們甚至基本沒有武器,全部都是拳腳功夫,仙氣飄飄偏又那麼力道滿滿,商陸就親眼看到耿禾的大師兄耿玄一分鐘內至少扭斷了四個士兵的頭。
一道尖利的哨聲突然響起,商陸還以為是閻俊在發信號,抬眼看去,卻是岐黃海的休小爺在吹。
然後他身邊的韓止就如利刃出鞘一般,雙手一邊持著一把峨眉刺衝了出去,這姑娘看著瘦,但力道卻相當猛,殺人跟切白菜一樣進出有如無人之境,明明據說眼睛壞了還蒙著眼,卻硬是能避開每一個攻擊,還順帶能精準刺入攻擊自己人的心臟。
她是怎麼做到的?靠風聲嗎?
韓休也不差,哨子放下掛在脖間,解下腰上的鞭子揮舞,明明看著是鐵質的鞭子,在他手中卻像是沒有重量一樣,靈活無比,但打到人身上時又能瞬間帶走一條小命。
就連平時憨憨的東海,此刻都拿著商陸之前做的弩,精準無比的一箭一個。
緊張兮兮一路握著蛇刀,現場唯一的弱雞商陸:“……”
他收回剛剛的想法。
這幫人都這麼厲害了,還跑什麼啊。
閻俊提著棍子從商陸身邊炫過:“他們放火燒山了,傻子才不跑!”
商陸大驚:“什麼?放火?!那我們趕緊跑!!”
跑著跑著,商陸想起尋找活海的事,回頭看了一眼祭司的帳篷:“那海市主人怎麼辦?”
閻俊抽空回答:“不用管,如果海市主人死了,記憶就會回到原點,沒死的話再找機會確認就行了,他們死了還能回到原點,我們死了可就真的是死了。”
一行人邊打邊退,商陸回頭又看了一眼祭司的帳篷,卻見簾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掀開了,祭司端坐在其中,一柄大刀從帳篷外飛進來,插到了他身邊地上,隻差一點,那刀就是在他身上了。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依舊坐的穩穩當當。
同在帳篷裡的醒花立刻護在了祭司麵前,卻讓他伸手揮退。
他唇動了動,好像是在說話。
商陸睜大眼,努力解他的口型:“十五年前……”
一個士兵從他眼前閃過,擋住了剩下的話。
但商陸還沒來得及懊惱,就見祭司摘下了蒙在眼上的黑布。
一片火光下,好看到不似真人的羽國祭司抬眼朝著商陸的方向望來,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他緩緩站了起來,視線死死盯著他們這邊。
被雲遮住的月亮重現人間,月色下,祭司額間的紅印若隱若現。
不等商陸看清,閻俊一把抓住商陸的胳膊,把他帶到了懸崖邊:
“小路子,猜猜為什麼我們要來懸崖?”
商陸恍然回神,看向底下的深深高度,被嚇得忍不住往後退了退:“你不會說要跳崖吧?這麼高,會死的。”
“怕什麼,又不是沒跳過,這次海市的入口可就是懸崖。”
閻俊從包裡拿出一把黑傘,衝著商陸一笑:“知道為什麼進海市的人是傘人嗎?”
商陸心底有了不妙的預感。
預感成真,不等他反應,閻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根繩子,三兩下就把傘卡在了商陸背後。
卡好後,他對白爺說:“白爺,交給你了。”
白爺沉默的點點頭。
商陸:“什麼?”
閻俊衝一臉迷茫的商陸一笑:“沒事。”
——然後就一把把他推了下去。
商陸:“……啊啊啊啊啊!!”
被推下去的一瞬間,商陸眼角餘光看到白爺也猛地躍下,白爺身上的衣服布料被風吹的淩亂無比,一雙丹鳳眼卻不受影響的緊緊盯著他。
高空中,他拉住了他。
“啊——嘎,唔!”
還在慘叫的商陸被灌了一嘴的風,慘叫聲隻能戛然而止。
白爺一手拉著他,一手到了他背後。
——砰!
黑色大傘展開,商陸下降的速度立刻減緩了不少,但臉依舊被跟刀刮一樣的,被風吹的生疼。
白爺到底是怎麼做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睜著眼的,他眼睛眯著都覺得很困難了。
嗚嗚的風聲中,白爺鬆開了手,也開啟了自己背後的傘,不遠不近的墜在商陸右下方。
——砰!
——砰!
一個個傘砰砰展開,傘人們自高空而下。
有的開傘快,有的開傘慢。
閻俊就是那個慢的,他急速從商陸麵前墜下,路過時在呼嘯的風聲中還不忘記大喊:“小路子!!第一次做傘人!什麼感覺!!!”
商陸被風吹的壓根睜不開眼,一張口就吃了一口的風。
但他還是閉著眼努力喊回去了:
“風好大!!!臉好疼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