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哭泣,悲傷,絕望,伴隨著雨滴充盈滿了整個海市。
軍魂們的人生走馬燈,竟然是這樣的景象。
就連岐黃海的人都沉默了。
閻俊都忍不住閉了閉眼,他像是自我催眠一般,說著:“這些隻是過往的記憶,注意不要被帶進去。”
商陸深吸一口氣,幾乎要不忍再看:“我們難過的原因,不就是因為這是一段真實的記憶嗎?”
長長的隊伍慢慢走完了滿身是傷是血的百姓。
沉重的步伐突然從後方傳來。
商陸抬眼望去,瞳孔猛地緊縮。
後方的人,竟然是一些穿著軍服的戰士們。
而其中一些麵容還有些熟悉,赫然是他們不久前才埋葬在地下的那些軍人。
顯然,在五十名軍魂的人生走馬燈裡,也有這些戰友的畫麵。
他們並不嚴肅,甚至有的年輕軍人還會轉頭和路邊的軍魂們打招呼——一如還活著時那樣。
“老苗!這呢!我在這呢!”
“和興,你小子又站沒站相!”
“團長,團長你往哪看呢?我在這。”
軍魂們怔怔的望著這些熟悉的戰友們:“虎子,阿峰,王振……”
被一一叫出名字的死去戰友們步伐卻並沒有沒停留。
這些年輕的,鮮活的軍人們背著槍,穿著破舊的軍裝,一邊走,一邊回頭衝著身後的戰友們招手:
“兄弟,先走了。”
他們招了招手,轉身繼續向前,漸漸消失在了前方不知何時彌漫出的迷霧中。
迷霧一瞬間鋪滿整個海市,閻俊低頭看了看手表:“時間到了!就是現在!”
所有傘人立刻來到了自己分好的軍人麵前。
商陸分到的自然是和興,和興此刻眼眶通紅,還沉浸在看到死去戰友的情緒中,商陸抵住他的頭:“和興,來,我帶你看看幾十年後的新中國。”
和興顫著手,在商陸的示意下,緩緩伸出手,放在了他的雙肩上。
商陸正打算說兩句話安慰他,下一秒就感覺到身體內所有的力量好像在一瞬間被抽走,渾身一軟,蒼白著臉往後倒去。
他沒挨著地,因為白降接住了他。
商陸根本沒發現是誰接住了自己,他眼前一陣發黑,耳朵裡嗡嗡嗡的耳鳴,胸口發悶,幾乎要暈厥過去。
他抬眼望去,就見周圍的所有傘人都捂著胸口半跪在地,所有人都麵色蒼白,但看著也比商陸的情況要好,甚至還有幾個傘人已經勉強站了起來。
可以想見,如果不是白降弄來了海生草,他的情況一定會更糟。
而就算是吃過了海生草,商陸也依舊渾身難受,他的體溫在一瞬間下降,凍的牙齒打顫:“冷……冷……”
商陸看不見自己的神色,自然不知道他現在看上去有多嚇人,臉色慘白,嘴唇一點顏色都沒有,整個人都像是下一秒就能死去的樣子。
他隻知道自己很冷,像是下一秒就要凍死了,哪怕身後人快速的拿著毯子包住他全身也沒用。
商陸看到閻俊一臉震驚的望著他:“小路子,你,你臉上……”
臉上怎麼了?他茫然的僵著手抖動著摸了摸臉,摸下了一手的寒霜。
他竟然直接被凍出寒霜了,這不科學。
“靠!你是天虛!你竟然他奶奶的是天虛!你是天虛怎麼每天還這麼活蹦亂跳的?!”
閻俊這樣喊著,在商陸還在茫然什麼是天虛時,他捂著胸口忍著不適翻找出了被子,一把丟到了商陸身上。
白降動作極快的用被子包裹住商陸,將他整個人抱起,放在了火堆邊。
有了火,商陸好多了。
他靠在白降懷裡打著哆嗦,感覺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一樣寒冷無比。
“冷……”
商陸已經有點神誌不清了,他凍得迷迷糊糊的一個勁往白降懷裡鑽,手甚至伸進了白降衣服裡取暖,臉也努力的靠了過去。
白降第一反應是躲開。
懷裡像是有個小動物一樣,努力的對著他挨挨蹭蹭,還試圖鑽到他衣服底下去。
但當看到眉毛眼睫都冒出寒霜,臉色蒼白打著顫的商陸時,他最終一動未動。
甚至還控製著僵硬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好讓對方能靠的更舒服一點。
商陸閉著眼,嗅著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無意識的喃喃求助:“難受……難受……白降……”
白降僵硬了一秒,最終伸出手,輕輕落在了商陸後背攬住他:
“商陸,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