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禾也舉了一下自己手裡快吃完的手抓餅:“我讚同,這姑娘賊好心。”
閻俊在旁邊冒出來一句:“好的有點過頭了吧?”
他抬抬下巴,示意商陸去看陸琪騎車離開的背影:“發現沒,她沒鎖車鎖。”
商陸:“忘了?”
“一個人可能會忘,難道整個城市所有騎車的人都會忘記鎖車嗎?”閻俊指指路邊停靠的自行車電動車:“全部沒上鎖,這放在現實裡絕對不可能。”
被這麼一提醒,商陸也發現不對了:“對啊,他們不怕車被偷嗎?我自行車有一次忘記鎖,買個東西的功夫就被偷了。”
他再仔細觀察了一下過路的人:“閻哥,你發現沒?所有人好像都在笑。”
這笑還不是那種假笑,而是一看就知道是發自內心的笑,每個人都不一樣,他們或是背著書包,或是拿著公文包,或是腳步匆匆,或是步伐輕鬆,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每一個都那樣真摯。
而且明明這裡是城市,但幾乎每個過路的人都會時不時微笑著跟遇見的人打招呼,就憑著他們現在站的這段時間,所看見的所聽到的,所有人都是那樣的禮貌和善。
“老板,給自行車充個氣,多少錢啊?”
“嗨,就充個氣要什麼錢,來,你等一下啊,我拿打氣筒。”
“謝謝老板,誒老板,你今兒發型不錯啊,新做的吧?”
“哈哈哈哈哈你這姑娘眼光真好,好了,上學去吧,好好學習啊。”
“誒!謝了老板!”
聽上去很普通的對話,在這個城市卻是無時無刻不映照在其他相似場景中。
商陸他們一路走來,遇到的每個人都是那樣的和善。
他們親切,他們友好,他們願意主動釋放善意,閻俊讓東海假裝在路邊摔倒,立刻周圍所有看到的人都選擇上前攙扶他。
問路時,哪怕他們故意將問題變得繁瑣也沒有一個人不耐煩,每一個人都樂意熱情的幫忙引路。
去租房時,價格不光低廉,房東還主動提出房間裡哪些設備有哪些不足,聽說他們是外地來打工的,還主動降了一點房租。
剛住下,房東太太就來送湯給他們喝,叮囑他們要保養身體,還表示如果找不到工作,她可以幫忙牽線試著找一找。
友善的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但越是如此,眾人越是覺得詭異。
畢竟他們是從一堵堵充斥滿了負·麵情緒的高牆走過來的,親眼見證了這個海市有多麼危險與壓抑,現在再麵臨這些,隻會讓人覺得越發警惕。
商陸被白降輕輕放在椅子上,他坐在門邊,試圖觀察著從走廊上過路的人。
然後就看到了兩個年輕男人十指相握說說笑笑著從他麵前走過去。
商陸眨眨眼,心底剛想著他們這關係是不是有點過於好了,就見兩人說著說著,突然其中一個親了親另一個的額頭,然後才去拿鑰匙準備開門。
商陸:“?”
他恍然大悟,他們是一對啊。
房東太太拿著一摞衣架走過來,見到兩人也笑:“你們剛下課回來啊,正好來了新租客,來來來,給你們介紹認識一下。”
她極其自然的帶著兩人走到商陸他們租的房子門邊:“小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阿正,這是小方,他倆是小情侶,就在附近上學的。”
“誒,你哥哥他們呢?來來來大家認個臉。”
商陸有點茫然的叫來了閻俊他們,然後正收拾屋子的一夥人就與商陸一樣,一臉懵逼的聽著房東太太介紹了這對同性小情侶。
房東太太和這對情侶,以及從走廊上過路的人在麵對“同性情侶”這件事的態度都相當自然,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就和他們在路上看到男人穿女裝,女人穿男裝過路人也都沒覺得什麼不對一樣。
等客氣的打完招呼,關上了門,商陸才呼出一口氣:
“我弄明白了,這裡就像是桃花源一樣,沒有惡意,互相包容,所有人都很友善。”
閻俊靠在櫃子邊:“那麼問題來了,充滿壓抑的黑霧,和活潑輕快的城市,這個海市的主人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分裂出截然不同的兩個地方,他又是怎麼做到身為現代人卻能創造出這麼大海市的。”
耿禾躺在沙發上:“這些可以以後再探,現在的重點是,你們可得小心,彆像我一樣中招,這種海市才是最可怕的,畢竟人類的恐懼就是最大的弱點,它就是要逼出所有人的弱點。”
他翻了個身,視線沒有焦距的看向他們:“我恐懼的是重新變成盲人和被人拋棄,你們呢?”
傘人們陷入沉思,商陸也沉思了幾秒,然後不自覺望向了白降,卻見對方站在自己身旁靠著牆,正在閉目養神。
他突然好奇起來,這樣強大的白降也會有恐懼嗎?他會恐懼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