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很想一口應下,但他還是將實情告知:
“我不知道你對琉璃知道多少,但琉璃未必能救醒他,而且我們也需要琉璃,我不會把所有琉璃都拿去給他用的……”
狼狼甩甩尾巴,低低嗚了一聲。
它那雙清澈的眼眸裡滿是堅定,對著商陸輕輕抬起了爪。
商陸仿佛能感受到它在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商陸一怔,隨後伸出手,握住了麵前黑犬的爪。
他說:“請你相信我。”
黑犬甩甩尾巴。
——哢嚓!
周圍的一切開始開裂。
桃花樹上的粉紅花瓣一片片飄落,狼狼放在商陸手心裡的黑爪漸漸化成了灰。
“嗚……”
它抬頭望向桃樹,就像望著陪伴了自己一生的主人一樣。
狼狼低低的叫了一聲,隨後整個身形都在一瞬散去,與飄落的花瓣一起,飄向了遠方。
天邊下起了琉璃雨。
這次的琉璃出奇的多,商陸所在的這一片最密集,他整整裝滿了四個葫蘆,即使如此,他也完全高興不起來,甚至撿琉璃的動作都有些機械。
“我靠!!!發財了!這麼多琉璃!”
一聲驚喜的粗糙呼聲在下方響起:“艸!誰他爺爺的踩老子!把你那臭腳給我移開!!”
商陸臉上的神色瞬間亮起,他整個人再次有了光彩,連忙俯身望向下·麵,大聲的喊著:“閻哥!!閻哥是你嗎?!”
“當然是我了!小路子你上麵的琉璃是不是更多!誒呀你彆聊天,趕緊先撿琉璃!!白爺你也彆抬頭看了,小路子就在上麵丟不了,快點搶琉璃啊!嘿!嘿!!那個穿白衣服的!我看見你推我們家東海了!再動手小心你爺爺我砂鍋大的拳頭!!”
商陸聽著聽著就笑了,嗯,是流著眼淚的那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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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有點心虛的趴在牆頭,鬼鬼祟祟:“確定現在沒人吧?這離警察局可近了,咱們彆被當小偷給抓了。”
閻俊輕盈從牆上跳下,看著商陸被白降接住,很是自信的拍拍胸脯:“我辦事你放心,我都打聽出來了,這個點他女兒在幼兒園,他老婆要上班,保證這一個小時內家裡就他一個人,穩穩的!”
商陸剛鬆口氣,就聽閻俊說:“而且就算有人,就我們這身手,誰能抓得住我們,你要是怕自己跑得慢,到時候讓白爺背著你跑,你放心,騎馬都追不上!”
白降還很認真的點頭表示同意:“嗯。”
商陸:“……”
他探頭探腦的觀察了一圈院子,才躡手躡腳的往屋裡走去,閻俊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咱們是來做好事的,你彆一副做賊的樣子好不好!”
商陸一想也是,勉強直起腰,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裡被收拾的很乾淨,迎麵就是掛在牆上的幾幅畫。
商陸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副:“他還給狼狼畫畫了啊,畫的還真挺不錯的。”
閻俊見他抬腳就往屋內走去,跟著守在了門口,看著商陸將琉璃兌水,很是感慨:“那條軍犬選你真沒選錯。”
“換成其他人,誰會在意這種承諾,這可是琉璃,價值千金,軍犬反正都已經解除執念了,這個承諾沒有任何製約,又沒人監督,就算你不給這個植物人用,也沒人會知道的。”
商陸慢慢將水注入胃管:“承諾是給自己的,又不是給彆人。”
打完了,他回頭一笑:“閻哥你也就過過嘴上功夫了,我知道如果換成你和白降,你們肯定也會履行承諾的。”
閻俊一愣,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
他想說自己其實沒有商陸說的那麼好,但看著商陸的笑容,還是將這句話咽了下去,大不了,以後他儘量朝這個方向發展發展。
商陸回頭去看床上的人,正打算再觀察觀察,就見原本一點動靜都沒有的人放在一邊的手指動了動。
這麼快?
擅闖民居的商陸瞬間睜大了眼,心虛的火速轉身就往外麵竄:“快跑!!”
白降攔住他,在他茫然時,轉身一把將他背了起來,下一秒就帶著商陸沒了身影。
閻俊:“……”
“我靠!!跑這麼快!你們等等我啊!!”
身後,床上的人正在做夢。
他夢到自己在江邊掙紮,遲遲無法靠岸,身體漸漸沒了力氣,他能感受到自己在沉沒。
完了——
這是他腦海裡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汪!!汪汪汪!!!”
熟悉的犬叫聲響了起來。
是狼狼嗎?
明明是如此的熟悉,他卻不是很確定,因為狼狼年紀越大越不愛叫,仿佛連正常的喊叫都沒了力氣。
他掙紮著抬頭去看,卻見岸邊,狼狼正迅猛的衝來。
它好像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威風凜凜,身形矯健,眼神裡充滿了堅定。
——噗通!
狼狼跳到了水中,像是曾經無數次的訓練那樣,叼著他的衣領將他救上了岸。
“汪!!”
在他躺在岸邊後,看到他坐起來,狼狼鬆開嘴,搖晃著尾巴,很高興的樣子。
“狼狼……”
他伸出手去撫摸它的腦袋:“謝謝狼狼,謝謝你保護我。”
夢醒了。
他在床上緩緩的睜開了眼。
第一眼,他看到了牆上掛著的一幅畫。
那是他畫的。
畫中,漂亮的粉紅花瓣飛揚。
桃樹下,一條黑犬趴在自己窩中,舒適而又安心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