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降對商陸的確是肉眼可見的包容,哪怕商陸嘀嘀咕咕在那上上下下把他身上的肌肉摸了個遍,在外凶名遠傳的白爺都動也不動的由著他摸。
商陸欣賞完了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手,總結一句:“好像是練不出來。”
他一抬眼,就發現麵色如常的白降耳朵紅彤彤的,趕緊遞給他水壺:“你彆想著省水就不喝,看你熱的,放心,咱們現在挨著小溪,水管夠!”
白降沒有辯駁,順從的接過商陸遞過來的水壺喝了一口。
大家都換好了衣服,又確定了接下來的任務方向,紛紛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耿禾過來串門,發現琉璃海竟然這麼快就進入了狀態,還詫異了一下。
“喲,你們打了雞血了?一個個這麼樂嗬,我剛路過第六海,好家夥,十幾個人十幾條心,那七嘴八舌的抱怨啊,這個說就不該進這次的海市,那個說出海市的時候應該備齊食物,又蹦出來一個說上個是馬後炮,嘖嘖嘖,彆看他們壯實唬人,事是真不少。”
閻俊正在分藥物,看到耿禾來了手上動作也不停:“也正常,畢竟互相之間都沒什麼交情,順利的時候當然大家好兄弟,真出了狀況,他們那邊消停不了。”
“可不是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啊。”
耿禾感慨:“在海市裡,這句話最適用,大家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小路居士的影響,我看到了竟然還有點不適應了。”
閻俊看了眼正認真埋頭用小型工具打造集水器的商陸:“小路子是影響了我們很多。”
商陸自己不覺得,但自從他加入進來,琉璃海的大小夥子們臉上或多或少笑容都多了。
說實話,雖說琉璃海眾人齊心,但大家都算不上是正常長大的,能被自小培養的孩子,原生家庭裡的情況自然好不到哪裡去,要不然誰會舍得把那麼小的孩子送出去。
要麼是父母養不起了,要麼是棄嬰,要麼就是家裡不待見,這才說是送過來學武,實際上收了琉璃海的錢,等同於把孩子賣給了他們。
琉璃海的傘人們世世代代都是這麼培養起來的,也就是這幾十年才開始送年紀小的傘人去上學,畢竟國家義務教育。
但該練
的武肯定還是要練的,雖說從小也有師父師兄師姐關心,嚴格起來那也是真嚴格,春夏秋冬沒有一日能懈怠的,傘人們一代代都是被這麼培養起來的,就連閻俊和水染他們這些海首子女們也是,他們自己也不覺得哪裡不對,腦子裡就沒有放鬆那根筋。
就算是半路出家的傘人,緊張感也不會比他們少,畢竟若是日子過的好好的,誰會願意進海市,就算一開始性子平和,慢慢的也就被海市同化了。
但商陸卻從未被同化。
他該擔心還是擔心,受了疼也會慘嚎,太累了就挺屍,但他骨子裡就有一股和其他傘人們截然不同的鮮活勁。
他總能發現一些加到飯菜裡味道能好吃的小花小草,包裡總是藏著一堆糖,時不時就變出來一顆遞給他們吃,早上醒得早,還會樂嗬嗬去看朝陽,晚上要做事,看到夕陽又會高興半天。
他能欣賞每一個人,也能很熟練很自然的跟大家勾肩搭背,有時候累了就隨便往身邊哪個人身上一靠,誰的武器有點磨損,他笑嗬嗬就給修補好,上次阿毛的武器破了個口,商陸不光修補好了,還特地做了個貓的形狀。
阿毛喜歡貓,一直想養又怕自己不能照顧好,他就是隨口一提,商陸卻能記在心裡。
這些都是小事,甚至商陸自己都不記得他乾過這些事,在他看來這不就是很普通的日常嗎?順手的事。
但對於傘人們來說,這卻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傘人的情感是外放而又內斂的,外放到一起長大的傘人們願意將命交給對方,卻內斂的說不出一句關心的話,也無法如商陸那樣很自然的將小小的關心表露出來。
沒有人會不喜歡自己被真心友好對待的,尤其是習慣了有什麼苦痛都自己扛的傘人。
即使是看似大大咧咧的閻俊,都在商陸身上汲取到了溫暖,如果換成以前,韓止出事後,他隻會變得更加極端,越發偏激。
“之前很驚訝白爺對小路子另眼相看。”閻俊看向擰開水果罐頭的蓋子,又把勺子放在裡麵才遞給商陸的白降:“但是接觸越久,我越能理解他。”
耿禾也望了過去。
商陸很愛吃水果罐頭,吃了一口就眉開眼笑,肉眼可見的喜歡溢滿在臉上,也許是覺得好吃,他又舀了一勺遞到白降嘴邊,白降就微低下頭,將那一塊水果吃了下去。
耿禾:“?”
“他倆一直這樣?”
閻俊莫名其妙看他:“對啊,不然呢。”
耿禾總覺得這畫麵有點不太對勁,但具體哪裡不太對勁,他也有點說不上來。
遇事不決找玄學。
他當即摸出自己的塔羅牌。
順手一抽,低頭一看:戀人。
耿禾:“……”
閻俊納悶看他:“你怎麼了?這臉五顏六色的跟吃了十根海生草一樣。”
“沒事。”
耿禾木著臉:“塔羅牌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