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2 / 2)

武器大師[無限] 糖尾帥 15285 字 10個月前

白降抬眼看來,一雙丹鳳眼淡淡的。

吳樹像是覺得這個距離看不仔細,直接走了過來,眼看她直勾勾盯著白降,商陸腦子裡還轉悠著吳樹的老鼠藥,甚至都來不及思考,就下意識偏了偏身體,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半擋在了白降麵前。

他這完全就是本能反應了,哪怕腦子轉了半秒,都該知道自己這完全就是螳臂當車。

字麵意義上的那種,他是螳臂,白降是車。

吳樹停下腳步,先看了眼白降,又看了看他身上披的毯子,再看看商陸,她眼波流轉,像是好奇的問商陸:“他怎麼了?”

商陸回答:“感冒了。”

“感冒?”

見吳樹仿佛不太熟悉這個詞,商陸反應過來她是一百年前就進了神墓,又解釋道:“就是傷寒。”

“傷寒?”吳樹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神情卻像是更不能理解了。

她指指沉默不語的白降:“他得了傷寒?”

商陸搞不懂為什麼她一臉‘這可真是個樂子’的表情,但還是點點頭。

吳樹噗嗤一聲笑了。

笑著笑著,看到商陸一臉懵的望著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幾乎要將‘疑惑’兩個大字寫在裡麵。

這個年輕傘人是不同的,吳樹看得很清楚,畢竟她活了很久,人老成精,一百出個頭的老人就能被稱為老人精,更何況是她這種在人世間行走了幾百年,見慣世間百態的活海。

這十幾個人裡,除了商陸就沒一個省油的燈,倒也襯的他分外可愛了起來。

這樣想著,看著商陸那張分外精神好看的臉蛋,吳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

當然,她沒什麼特殊想法,就跟一個人在路邊看到了可愛的小貓小狗,忍不住想擼一把一樣的。

但她的手還未觸及商陸的臉,就先被一隻冰冷修長的大手緊緊握住了。

吳樹眉毛一挑,與神情冷淡的白降對上了視線。

原本還算平淡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從商陸的視角來看,簡直火花四濺。

閻俊的手不動聲色握緊了金剛棍。

水染手似是無意般落在了發間鋒利佩飾上。

耿禾手指間的塔羅牌若隱若現,他身後的師兄們垂目,道袍下的身形卻緩緩繃緊。

白術摸了摸指尖纏繞的絲線。

韓休瞥了一眼一副吳樹敢動商陸他就敢衝出去的閻俊,手輕輕搭在了腰間紅鞭上。

短短幾秒,在場的人九成都做出了反應。

吳樹將一切儘收眼底,這次倒是真將視線落在了旁邊一看就毫無戰鬥經驗的商陸身上:“看來你人緣不錯。”

商陸摸不準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純當誇獎來聽了。

然後就見吳樹保持著被白降握住手的姿勢,朝著白降那邊抬抬下巴,視線卻一直看他:“他是你什麼人?這麼護著。”

也不知道她說的護著,是指商陸護白降,還是指白降護商陸。

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問這麼普通的問題,商陸眨眨眼:“朋友。”

“朋友?”

吳樹笑嗬嗬:“這麼護著,看來是很好的朋友了。”

她重新看向白降,動了動被死死抓住的手腕:“朋友,鬆個手。”

白降眼神冷漠。

吳樹衝他一笑:“放心,我不動他。”

像是在判斷她說的是真是假,白降盯了她一秒左右,才緩緩鬆開手。

吳樹收回手,抱怨的揉了揉手腕:“真疼啊,我還以為骨頭要被你捏碎了。”

抱怨著抱怨著,她突然疾風一樣的飛速伸手,在商陸臉上揉了一把。

商陸就感覺臉好像碰到了冰塊一樣,然後刷一下,吳樹就收回了手,得意洋洋的衝他們笑:“護這麼嚴實,還不是讓我摸到了。”

被摸臉的商陸:“……”

白降雖然沒什麼表情,但他看得出來,白降也很無語。

難得的是,他竟然沒生氣。

吳樹好像對商陸一下就有了許多的興趣,也不是之前那副興趣缺缺的樣子了,問了他很多問題。

當然,她是一邊走一邊問的。

商陸自然是求之不得,他還指望在走出通道之前能找到出去的辦法呢。

其餘傘人們見商陸跟海市主人搭上了話,也都沉默的跟在後麵,聽著吳樹熱情的打聽商陸的各種事:

“你多大了?才24啊,嘖嘖,真嫩。”

“哦~你是半路出家啊,我就說,你和他們的氣質都不一樣。”

“你喜歡什麼顏色?”

“你愛吃什麼?”

“你想好以後自己埋在哪了嗎?火葬啊,一百年後還流行這個,真有意思。”

白降始終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跟在商陸身側,走著走著,商陸就很自然的握住了他的手,帶著這怎麼也捂不熱的手往自己兜裡放,想幫他暖暖。

吳樹瞥了一眼,很有興致的問商陸要毯子:“我也想蓋,你們還有嗎?”

耿禾在後麵豎起耳朵一直聽著,聽到這話立刻從自己包裡拿出一張毯子:“我有,我有。”

吳樹接過來,披在身上,笑嗬嗬的:“真冷。”

商陸想起了她摸自己臉時那冰冷的觸感:“這裡麵是挺冷的。”

吳樹:“這裡麵是冷,我冷卻也不是因為這個,你不知道嗎?像我們這種人,平時在外麵行走看著跟活人沒什麼兩樣,也會流汗,也會流血,也能吃東西,但進了神墓,就跟個埋在冰窟裡的死人沒差了。”

“全身冰冷,冷到骨頭都好像被凍住,用什麼辦法都暖不過來。”

商陸聽著這個形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你這九十九年,就是這麼冷過來的?”

吳樹笑著:“是啊,厲害吧?”

商陸十分真心的點頭:“厲害,太厲害了,要是我,一分鐘我都受不了。”

吳樹甚至能做到一直麵不改色,要不是她自己主動說,他都不知道,原來一直神情輕鬆的她,竟然一直忍受著這樣的徹骨之寒。

他是真的敬佩:“九十九年啊,你就這麼忍著冷,一直走一直走嗎?”

“是啊,其實冷還好,主要是會無聊。”

吳樹裹緊毯子,視線從白降身上略過:“九十九年了,除了你們也就見過一個人。”

商陸好奇:“誰啊?是傘人嗎?還是活海?”

“是個活海。”吳樹似笑非笑:“他和我一樣,一直在找神墓的下落,神墓開後,他和我同時進入這條路,剛開始為了找神墓,我們可是同行了一會呢。”

商陸就跟聽故事一樣:“那後來呢?怎麼沒看到他?”

“他的路短,我的路長,自然就不同行了。”

商陸恍然大悟:“那可惜了,如果你們速度一樣,也不會很無聊。”

吳樹嗬嗬:“和他同行,可比一個人走無聊多了。”

商陸滿臉問號。

吳樹一臉吐槽的表情:“你能想象嗎?我們一起找了三天的神墓,在這期間我對他說了八百七十一句話,他一個字沒回我,如果不是打不過他,嘖……”

商陸抓重點一向很可以:“你連你九十九年前說了幾個字都記得啊,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

吳樹:“不然你以為我這九十九年一個人走在這路上,腦子裡都在回憶什麼。”

商陸:……也是。

九十九年一個人走在不知道何時到終點的路上,換成他,怕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不過也可能吳樹真的不會說話了,隻是因為這裡是神墓,語言可以共通,這才交流無障礙。

要不是海市都有這個特質,傘人們彆說破解執念了,連跟海市原住民正常交流都做不到,畢竟古代和現代的發音還是很有差異的,就算沒有古代現代的差異,各個地區的方言就夠傘人們喝一壺了,想一下吧,一群土生土長的北方傘人進了閩南海市。

商陸想著想著就覺得可樂。

吳樹看他自己不知道在那想什麼,想著想著眉眼明顯鬆快了起來,又覺得商陸的確挺討人喜歡,身邊有這麼一個人,連她都難得覺得心情稍微好了點。

她又作出神秘兮兮的樣子去逗商陸:“不過我們還是說上話了,我在這條路上走了兩年,兩年之後,那個活海回來了,他走了回頭路。”

“我一看就知道他找神墓找了很久了,但找了這麼久,他竟然走了回頭路,那我當然好奇啊,所以我就問他,怎麼回來了,嘖嘖嘖,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商陸果然被吊起胃口,一臉聽八卦的表情往前湊了湊:“他說什麼?”

吳樹故意沉吟了一秒,見商陸整個人都快湊過來了,才不再賣關子:“不知道。”

商陸:“啊???”

吳樹:“他說不知道。”

她笑:“你說好笑不好笑,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回頭的理由,錯過那次的神墓,再想進神墓可又要找上很久了,所以他那一回頭,搞得我這九十九年,光是想他回頭的理由就想了一百來次。”

商陸倒是另有思路:“他不是回答你了嗎?”

吳樹一愣:“什麼?”

商陸:“他不是說了嘛,他不知道理由,所以他出來,應該就是想找一找,找找那個能讓自己回頭的理由。”

商陸從沒有自殺的想法,但他也有自己的見解,他認為,活著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但主動選擇死亡卻會有很多理由。

當這些理由堆積到了一起時,就該需要一些活著的理由來拉住了。

就像閻俊,他心底的痛苦如果化作石頭,恐怕能堆起一座巍峨高山,但同時他也有自己要活下去的理由,琉璃海,複仇,不甘等等等等,這些東西拉住了他。

也許那個回頭的活海,隻是想要試著找一找,找到一個讓他留下的理由。

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麼能讓他留下。

商陸表示:“如果是我,我會去找的,找不到再說。”

他說完,暗暗期盼吳樹能被說動,也決定不死了出去找找活著的理由先。

可惜吳樹若有所思後,又肆意笑了起來:

“對,你說的對,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哈哈哈,還是活人的腦子好使,我想了九十九年都沒想明白,你一聽就明白了,還好你們倒黴碰見我,要不然我就要帶著這個疑惑去死了。”

她暢快的笑著,視線從白降身上略過,又落到了商陸身上,視線漸漸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活著的理由啊。”

“我猜,他現在應該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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