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竟天意味深長道：“保守估計應該在兩千萬左右, 也就是說五年內新生人口就能達到一個億，就算扣除掉每年自然死亡的人數，隻剩下一半, 那也是五千萬人，這五千萬人要吃穿住行, 你覺得房子還能住得下嗎？”
劉成許驚了一下，“你這個結論哪裡來的？有準確的數據來源嗎？是哪個機構進行收集的？能保證真實嗎？”
林竟天搖頭, 但胸有成竹道：“暫時沒有相關機構對這個問題進行調查，我也沒有準確真實的數據來源。”
劉成許反問：“那你怎麼能認定你說的話就是真實的呢？”
林竟天笑了起來，“也是, 你離開這邊也有好幾年了，不知道現在的情況, 但隻要你之後的日子仔細觀察一下，現在幾乎每個適齡青年的家中都有一歲到三歲的孩子, 而且有的還有兩個，也就是說很大部分人是三年生兩個, 或者四年生兩個。”
“我們國家建國時差不多是4億到5億人左右, 我就算有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的人在生育期，那也就是1億多, 男女一半那就是6千萬左右, 三年一個, 再排除夭折的，怎麼都有2千萬了吧？”
劉成許愣了下, 在心中估算了下，按照林竟天的這個算法，排除掉一些其他的因素，就算沒有2千萬, 一年增加個一千七八百萬肯定是有的，當然這還是保守估計。
林竟天還在繼續說著，“這還隻是一個方麵，眼下城市裡正在不斷搞建設，農民大量進城，還有不少小城市的人往大城市跑。而我們首都就是國家的中心，來的人隻會更多。就比如說我們現在機械廠裡，好多人都在等著分房子的，你想想幾年後的情況，一個家裡七八口人，你覺得現有的房子能滿足這麼多人的需求嗎？”
“眼下你不要房子，彆人不會說什麼，但幾年後肯定會有人覺得你傻，自己就該得的福利不接受。”
“自己買房子當然也可以，但你一個人住，之後肯定也很忙，不說有沒有合適的房源，也不是很安全，就在廠裡住著比較好。”
“再說了，提供給你的住房是單位給你們這類研究人員的福利，也是為了顯示對人才的看重，你也不應該拒絕。當然，更重要的一點的是你年紀也不小了啊，得儘快物色個合適的對象，將自己的小家組織起來。你回來的時候你父母肯定叮囑過了吧？你和我們住一起是怎麼回事，還想不想結婚了。”
劉成許沒想到自己第一天上班的路上就被催婚了，催婚的人還是自己的領導，不由得皺起眉頭，“結婚太浪費時間了，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哄女孩子。”
他也不是一點感情經曆都沒有，去香江之後也有兩個有好感的對象，都是那種高知美人，隻不過他大部分心思都在研究上，約會時也動不動就扯研究方麵的問題，最後這兩段感情也就無疾而終了。
林竟天忍不住笑，“你這都是借口吧？我們國家的女孩子那個個都是賢惠得很，哪裡就需要你花多少時間哄了。隻要你願意，廠裡幫你介紹，安排幾個相親，機械廠家屬院裡不少條件不錯的女孩子肯定都上趕著。”
林竟天這話倒沒有說錯，劉成許雖然長得不是那種很帥氣的人，但五官端正，身上帶著文雅之氣，打扮行事都十分得體，再加上身家不錯，還有一份十分體麵的工作，就算是年紀稍微大了那麼一點，也是十分合適的結婚對象，最起碼生活上是不會吃苦的。
劉成許忙擺手拒絕，“相親介紹什麼的就算了，結婚的話我還是覺得要找個合適的，最起碼要和我有共同話題的，能聊得來的。”
對於他的話林竟天隻想翻白眼，他覺得合適的，還要有共同語言的，簡直是做夢吧！
“那你眼界可太高了，為我們國家本就女孩子讀書的少，像你這樣從事工程研究的更是鳳毛麟角，說不定還早早就結婚了，你啊，就準備打一輩子光棍吧！”
“再說了，女人娶回來是和你過日子的，而不是和你換地方談工作的，就算真有你覺得合適的，人家也會覺得你不合適。就你，要不就和工作過一輩子吧，要不就求老天爺，讓它賜給你一個和你一樣性格的人。”
劉成許一點都不覺得林竟天的話有什麼不對，反而是十分認同地點頭，“你這話說的沒錯，不過和我一樣性格的人其實也有的。”
林竟天驚了下，“真有和你一樣的，那你們怎麼沒有結婚？”
劉成許無奈搖頭，歎氣道：“性彆不合適啊！”
林竟天這下是真的無語了，“行吧，你可真會聊！”
劉成許就是開個玩笑，但好像並不好笑的樣子，趕緊換了個話題。
“哎，你剛才說的那個人口增長過快的問題，我們再聊聊唄，反正開著車還有一段路要走吧。”
林竟天點頭答應，“行啊，那就聊聊唄！”
劉成許：“你覺得以現在這個速度增長下去，國家能負擔得起這麼多人口嗎？就比如糧食這塊？”
林竟天搖頭，“大概率是不夠的，眼下雖然土地已經分到農民手中，但農業這塊是很依賴天時的，短時間之內糧食產量很難有重大突破，還有一部分需要依靠進口糧食來維持。“
“而且戰爭造成了很多產業的破壞，需要投入資源的地方也多，教育醫療工業農業所有都需要發展，還想要提高人們的生活和教育水平，一切任重而道遠啊！”
劉成許皺眉，“就不能少生點孩子嗎？”
林竟天笑著搖頭，“哪有這麼容易，社會一旦進入平穩期，孩子就會大量出生，因為大量人口死亡，大家就都著急了，覺得家裡人丁太少，乾活沒人了。又或者以前不敢生的，覺得現在就是時候了。這也算是一種補償型生育了。”
“然後就是我們國家的傳統觀念，覺得孩子多了能乾更多活，聚在一起也更有力量應對各種風險。傳統觀念啊，這可是很難改變的。”
“就比如說我們家，現在都提倡男女平等吧，但我還是想要男孩，對韻清的關心我就比幾個女兒多，總認為沒有兒子就是絕後了。不是說不知道道理，但觀念已經在心裡了，也沒有辦法改變。”
“不過韻清想法就和我不同，可能是因為他從小就比較有主見，我也沒有和他說過太多這方麵的想法，他不想結婚，也不想生小孩。”
劉成許驚訝挑眉，這麼小的孩子就已經將未來給規劃好了。
“你不反對嗎？”
林竟天苦笑，“我能反對什麼呢？幸運的話我能活到韻清20歲，再加上我們林家的遺傳，想見到所謂的孫子太難了。再說了，韻清他啊，看著年紀還小，但性格很倔強的，定好的事情除非他自己後悔了，否則很難被改變，我就不折騰了。等我能活到他二十歲再說吧！”
劉成許這下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現在的人平安的話能活到六十左右就很好了，林竟天的話很真實，一點都沒有錯。
想了想，他道：“過度行啊，這不生孩子也是為國家減輕負擔了。”
林竟天點頭，“是啊，生孩子這事沒有問題，但需要節製，不過過段時間就會進行人口普查，理清戶口了，到時候上麵看到數據應該會警醒起來，提倡節製生育，就是擔心下麵會不會聽啊！”
劉成許搖頭，“那估計難了，改變傳統觀念不是一代人能解決的，還有文化水平的問題，許多人連字都看不懂，更不用說理解國家的政策了。”
林竟天笑，“我們操心得好像太遠了，還是繼續說說你那個房子的事情吧！”
“要你堅持想和我們住一起，我們也十分歡迎，你應該也不是個難相處的人，但我還是建議你自己住。”
劉成許無奈笑著點頭，“你都為我分析得這麼透徹了，我也不是傻子，那肯定是要房子了。”
林竟天點頭，對於這個結果他還是挺滿意的，不過也覺得這個劉成許不是太懂人情世故的人，可能是搞科研的吧，心思很直，想到什麼就說了，不懂那些彎彎繞繞，要一般人就不可能提出這種請求。
確定好這件事後，劉成許有些好奇地問道：“不過林廠長啊，為什麼人口增長的事情你也會關注啊？難不成這個跟做生意也有關係？”
林竟天有一瞬間地愣神，腦中想起當他會調查這個問題的原因，好像是因為林韻清提到了吧？當時具體是為什麼提起這件事他已經忘記了，隻記得林韻清十分重視這件事情，帶著他到處看了看，也順便向他們家產業裡的職工都打聽了下，最終就得出了那些大概的數字。
隻不過關於人口的猜想，他們說得更仔細，詳細到了關於未來二十多年的猜測，也就是目前出生這一代人長大的時候，人口大量增長，生產力卻無法發展那麼快，土地上種的糧食不會快速變多，還有城市裡的房子和工作崗位，會出現的問題哪裡隻會隻有一點點呢。
當時他們還商量過如何遏製人口快速增長的情況，但兩人一致的想法就是提高所有人的文化水平，以此來改變人們的觀念，讓他們知道現在已經不是用生孩子來增加充足勞動力的時候了，孩子生多了不僅不會讓自己變得更好，還會讓大家更窮。
當然，這樣的手段太過於緩慢，一時是很難改變這些觀念的，還必須配合國家強有力的政策和堅決的執行力。但眼下國家需要管理和改變的事情太多，估計一時間之間沒有能力去插手這件事，最多就是做一下宣傳之類的。
想著這些，林竟天一時間沒有說話，沒聽到答案的劉成許有些奇怪地叫他，“林廠長？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林竟天笑笑，“隻是突然想到些事情。”
“不過人口這東西的確是和做生意有挺大關係的，衣食住行，人多了，對這方麵的需求也會更多，順便也就觀察了下。比如說這新生兒增多了，大家對於小孩用的東西就比較有需求……”
說話間劉成許已經開著車駛入了機械廠，就算是他身為廠長也下來接受了檢查，當然他的檢查很簡單，劉成許的就要負責多了，最先就要確定身份，也就是有林竟天在，之前也和這邊通過氣，說過劉成許的事情，所以才順利進去了。不過有了這次的檢查，之後幾天出入就沒有今天這麼麻煩了。
林竟天將人直接帶到了技術科那邊，正好技術科的科長也在，將人交過去後簡單說了幾句之後林竟天就離開了。而劉成許則是都沒有時間客套幾句，馬上就被安排了工作，真是一點空閒時間都不給，不過這也是劉成許喜歡的，他很自然地忙碌了起來。
那頭送走林竟天兩人的林韻清無奈笑了笑，沒想到劉教授也挺好玩的，還像個小孩子似的。等車子走遠後，林韻清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林言正在搞學習，林不離忙著處理搬家的事情，倒是他沒有什麼事。
在心中盤算了下需要他處理的事情，林韻清先去了書房，坐到書桌前，他拿出林竟天給他的那張紙放在桌上，寫字的人當時應該是很煩惱的狀態，字體稍微有些淩亂和倉促。
問題有不少，其中有幾個被重點標上了圈，還有的下麵已經寫了幾行字，應該是林竟天自己的想法。
林韻清先看了第一個問題，技術人才急缺，下麵已經有了幾點想法，招人和內部選拔上打了勾，還有一個在私人企業挖人上麵打了問號，顯然是不確定能不能挖到人。
看來機械廠現在是很需要人才了，不過也是，這麼多年戰爭，知識分子大量投入抗爭之中，損失巨大。再加上現代化教育推行困難，普通民眾看不見讀書的好處，更沒有條件讀書，太多人連自己名字都不懂寫，更不用說有能力去廠子裡搞技術了。難怪後來國家大力推行掃盲行動，隻有大家文化普遍都上來了，才能更容易讀懂國家下達的各種政策和計劃。
林韻清想了會，從抽屜中拿出鋼筆，正好就看見了放在裡麵的藥方，這幾張的內容都是經過他挑選過的，主要是一些外傷有關的方子，應該對現在的形勢有些幫助，畢竟西藥需要生產線，需要原料提取，十分麻煩，生產也很困難，更不用說足額供應了。
林韻清本打算等林竟天回來時和他商量下的，沒想到昨天晚上他那麼累，場合也不對。今天早上他也忘記了，所以這方子還是隻能待在抽屜裡。但他也不能自己去做，就隻能先放著了。合上抽屜，林韻清繼續做剛才要做的事情，筆尖落在紙上寫了起來。
首先招人不用隻局限在首都，可以利用報紙或者收音機廣播進行全國的範圍內的人才招攬，寫到這林韻清筆尖停住，這樣的話是不是動作大了點，會不會讓地方上的廠子有意見呢？
想了想，林韻清還是沒有放棄這條想法，首都這個地方天然就會吸引一些人過來的，隻是他們沒有消息來源罷了，這應該是一次很好的嘗試。
再然後呢，大學生實習可以搞一下，眼下學生培養很難，缺人缺錢缺教學實驗品，將那些大三大四的學生拉到廠裡也是一股有生力量，而且正好雙方得利。順便也能儘早物色到裡麵表現好的，以後近水樓台先將人給留下了。
還有什麼呢？要不找些專業性強的老師在廠裡搞個專業的培訓班，主要就是針對某一方麵的技能，找那些學習能力不錯的高中生，培養一批速成的人才。
在腦子裡扒拉了好一會，林韻清最終也隻寫出了三條，實在是條件就這樣，他也沒有什麼係統，能將未來的技術人才召集過來。
繼續看下一個問題，如何開拓市場。
開拓市場，這就算了吧，馬上就要統購統銷了，所有生產出來的工業品幾乎都是按計劃進行分配的，而且隻會不夠，根本就不會出現剩餘的情況，這點可以忽略了。
就這樣林韻清費了些時間將所有的問題都寫完了，主要是多問題馬上就已經不再是問題。
收好這份已經完成的工作任務，林韻清開始盤點自己最近還有哪些事情沒有乾了。哎，好像還要幫那個裴令書找人是吧？隻是這事他之前覺得是林竟天要做的，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看眼下這個情形，林竟天估計是抽不出時間來辦了，要不他去辦了算了。不過去清大找人的話，是不是要讓劉成許幫忙，他認識的人多。
林韻清有些無奈了，這件事應該早一點想起來的，之前兩天劉成許一直往清大那邊跑，找人也就是一會的事情，眼下他開始上班了，估計會忙一陣子，倒是不好打擾了。至於他自己，一個小孩子，估計找人有些難啊。要不就等一等吧，等他們忙過這一陣再說，隻是就要對不起裴令書了，要讓他多等一陣子了。
還有什麼事呢？對了，好像很久都沒有聽到幾個姐姐的消息了，她們這些日子好像也沒有上門來打擾，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了，特彆是他那位應該還處於新婚狀態的三姐林菲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