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是驛館官員照著兩國使臣的意思,代擬的新國書。”
“哦？敦複瞧過了嗎？兩國現下是怎麼個意思？”似乎是早就知道近幾日會有新的國書呈上來。玄燁倒是一點也不驚訝。
“回皇上。臣已經先覽閱了。兩國使臣如今的意思，是按著皇上早前那番話做了改動的。且...”張英似乎從新的國書中瞧出了深意，頓了頓才回道,“皇上。您先前對兩國忽然來訪的估計，想來是對的。這兩封國書在態度及措辭上,與之前兩封相較而言都平緩不少。”
“是麼？”玄燁這才拿起張英放置在禦案上的國書批閱起來。
看過國書後,玄燁臉上的神色俱是滿意之色。無所謂的擱置了兩封國書，玄燁同梁九功吩咐道,“去。將朕先前讓武備院繪製的羊皮版圖拿來。”
“嗻。”
梁九功應了話便步出了禦書房,前去取東西去了。
“來。你們都瞧瞧這個。”
待梁九功著人將東西搬進了禦書房,玄燁便將殿中的近臣叫到了版圖前邊兒。
“皇兄讓咱們瞧大清版圖作甚？”因著玄燁登基而加封郡王的博敦最先開口問道。
“如肅郡王所言。現下你們瞧見的的確是大清現有的版圖。但朕想問問你們,大清如今的版圖是大是小？”
“皇上聖明。大清必將千秋萬代，榮盛不衰。”殿中玄燁的近臣紛紛如是回應著玄燁的問題。
“行了。千秋萬代？李唐先有了一個太宗,後又出了個女皇武瞾。就是將李唐王朝帶向衰敗的玄宗，那剛開始也算得是一個明君。結果呢？李唐王朝千秋萬代了嗎？你們都是朕信任之臣子，如此不切實際之言,朕不屑聽之。既然希望大清千秋萬代，那就該做些實際的！”玄燁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親自上手將大清的版圖揭下，玄燁指著另一張版圖道，“你們現下再瞧瞧！在此圖中，大清有多大。”
“咦？皇兄，這圖臣弟是不是從前打哪兒瞧見過？”瞧著如此眼熟的版圖，蘇勒有些呆萌的問道。
“哼，朕瞧著你除了吃的記得住，其他的都隻是眼熟罷了！”玄燁很是嫌棄的掃了蘇勒一眼。順道還同兄弟幾個中最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烏勒登問道，“敦郡王可曉得這是什麼版圖？”
“曉得曉得。這不是臣弟幼年在湯若望那兒進學時見過的坤輿萬國全圖麼？”說著，烏勒登又往前湊近了瞧了瞧。隨後看出些端倪的他同玄燁說道，“皇兄...這坤輿萬國全圖怎麼和臣弟印象中的不大一樣兒啊。您命人新畫的，給畫差了？”
若不是有外臣在，玄燁真想賞這小子一個爆栗！什麼畫差了！朕怎麼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這可是根據最新收集來的情報所繪製的！最新的！
瞪了烏勒登一眼，玄燁才開口解釋道，“敦郡王方才所言雖略有不妥，但他確說對了一點。此圖正是由前明傳教士利瑪竇所繪的坤輿萬國全圖的基礎上，衍化而來。過了這麼些年，大清入主中原，開了海禁。那在海之彼端的各國，也定然發生著變化。現下你們看到的，便是朕命武備院根據最新的各國情況，所繪製的萬國版圖。”
玄燁此話一出，禦書房內的朝臣心神都不由一震。原還離著版圖有些距離的大臣們，紛紛湊近了打量。好似要將版圖瞧出個花兒來似的。
“皇上，臣想問問這圖上有些地兒明明是不同的國家，卻為何用了相同的顏料繪製？”
“容若到底是才子啊。人都看字，偏你瞧色兒。”玄燁嘴上說著打趣人兒的話，可微挑的眉峰顯示了對納蘭容若眼尖的讚許。
“皇上取笑了。臣...臣...”納蘭容若被玄燁問得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成了。甭想詞兒答話了。你的問題，朕來回答。”玄燁收起了打趣人兒的模樣，神色變得肅然，“如容若所言。有些地兒分明不是一個國家的，甚至兩國間還隔山跨海。可偏偏朕讓人用了一個色兒。這是為何？其實說起來也簡單。朕讓人在圖例中都做了注釋了，你們往右下角瞧瞧兒。”
“植民地？半植民地？保護國？”看到了這些奇奇怪怪的名詞。就是自詡博學的張英等人也都麵帶疑色。
“瞧見這些被植民和保護的國家的了嗎？說好聽點還是國家，說得直白些，那就是一些已經讓外夷的宗教國、帝國征服過的國家。它們沒有自個兒獨立的朝廷。所有的事兒都得依附於征服了它們的國家。不僅如此，這些國家的人力、物力乃至於財力、資源，統統都得先奉獻給那些征服了它們的國家。”
“皇上。那如此說來豈不是比附屬於大清的那些小國還不如嗎？那些宗教國、帝國也太膽大妄為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