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很早之前就知道，保留地之外的卡倫一家是好人——好吸血鬼。
從不惹事、安分守己，致力於隱沒在人類社會，是她見過的所有吸血鬼家族中最省心的，從來不用她擔心他們會給自己增加工作負擔，做過的最過分的事也不過殺了一些保護區的動物。
但那隻是人類眼中的保護動物，吸血鬼並不在意。
所以，儘管佐伊並未和羅莎莉之外的卡倫打過交道，但她對這群人的感官並不差。
就連這個看起來態度有些問題的愛德華在她這裡也屬於可以忍耐的程度，而且他不是沒有優點。
就比如他的大方。
佐伊和客服的電話還在繼續，愛德華已經從廚房回來，手裡拿了五六袋血液，甚至貼心地帶來了吸管。
佐伊看了他一眼，詫異他的慷慨。
他們現在在客廳，佐伊坐在沙發上，麵前是茶幾，愛德華將其他的放在茶幾上，給其中一袋插上吸管才遞給佐伊。
貼心之極，讓佐伊有些眼熟。
好像羅莎莉曾經這樣描述過他，在她被拒絕之前。
“謝謝。”
道謝，接過。
下一秒愛德華並未久留，轉身離去，找了個離佐伊很遠的位置站著，繼續“監視”她。
很好，又回到他那副滿身冷漠的樣子了，這也是羅莎莉說過的模樣，在她被拒絕之後。
愛德華扯扯嘴角，以上所有佐伊腦海裡閃過的念頭都被他知曉。
很想再感慨一句這個女人和羅莎莉的關係，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能這麼好，怎麼能讓人不驚訝。
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佐伊仍舊在通話。
電話裡擁有甜美聲音的客服還在問她希望圖書館搬到哪裡去，佐伊目前還沒決定。
“你能先幫我申請嗎？我還沒有決定好。”
——“稍等，我幫您查詢一下前麵有多少位需要搬離的分館。”
“嗯？嗯。”
佐伊吮//吸著手裡的血液，垂眸等待。
雖然她不挑剔血液的種類，但人類血液的美味是無法比擬的，她也隻是湊合著喝一喝。
愛德華看見，隨著佐伊血液的攝入量越來越大，她眸子中的紅色也越來越淡，逐漸變成了黑色。
這是和他們不一樣的瞳色變化，他能感受到佐伊現在的狀態並非越來越饑渴，她能被那些動物血滿足。
——“您好，查詢結果已出，目前已有5所分館提交了申請，一旦您的申請通過將會排在第六位，您還有8天的時間考慮新館選址。”
“這麼多？那你幫我排上吧。”
接下來佐伊被客服詢問了圖書館內如今的情況，她並未顧忌愛德華的存在，全都一一說明。
“一類書籍7855本，二類546本，三類123本，已銷毀27本，需要備注資料的98份。”
愛德華聽見佐伊心裡的另一種表達。
[允許人類借閱的普通書籍7855本，關押輕罪吸血鬼546隻，重罪123隻，處決27隻，未收管在外處決需要備注資料的98 隻。]
聽上去她的圖書館不僅僅是圖書館，還是一座關押吸血鬼罪犯的監獄。
不過......愛德華疑惑，這麼多吸血鬼總不能是整個華盛頓州的都被關起來了吧？
光是所謂“輕罪”的人數就有沃爾圖裡家族的一半了。
如果佐伊能聽見他的疑問，她倒是能立馬回答這位素食者的問題。
對她而言這並不是什麼需要遮掩的問題。
勞倫斯圖書館遍布世界各地，每個分館都隻負責各自的地盤，隻不過他們家的“圖書館”公元前就存在，圖書館的遮掩形式是近幾百年才改過來的，但裡麵關押的犯人卻一屆屆繼承下來。
按照吸血鬼自然下不死不滅個性，百年起步的牢獄判罰很常見。
攢一攢，犯人自然就這麼多了，而且西雅圖還不是某國的中心城市，這樣規模的“圖書館”在LA、NY分館麵前都不算什麼。
犯罪率極高城市的“圖書館”才是真正的犯人人滿為患，有時還會因為放不下，轉移一些罪犯到他們這邊收押。
——“好的，到時會為您安排好足夠的轉移人員。”
*
將圖書館的事情報告後，佐伊才徹底放開自己緊繃的情緒。
這叫什麼？這叫危機轉移。
她是館長沒錯，但她頭頂上還有彆的領導，被驅逐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問題，也不該讓她一個人著急。
不過她還是抽空回憶了客服小姐姐剛才說的話，現階段要搬離的分館居然有5所，這還真是個大消息。
要知道圖書館一旦落成輕易不會搬離，光是處理地下掩埋的符文就需要很多人力物力，非必要不可能有館長吃飽了撐著換地方。
這代表著包括自己在內起碼6所分館都出現了問題。
佐伊總覺得有什麼大事件要發生，隱隱有些惴惴不安，在考慮要不要提前通知家裡人，讓他們注意一點。
勞倫斯是個大家族，佐伊隻能算小輩中實力還算可以的小孩子，在大前輩的眼中她的年齡甚至還不夠他們的零頭，她也擔心自己突兀的提醒最後什麼都沒發生的話，會鬨個大笑話。
被家裡的族爺爺揪著耳朵這種事，她可不想再感受了。
上次就是，年會這麼重要的場合被家裡的老爺爺揪著耳朵打，跑都不敢跑。
晃晃腦袋，把痛苦的回憶晃掉，佐伊決定還是再考慮考慮比較好。
“撲哧——”
突兀地笑聲出現，佐伊抬眸，看見站在牆邊的愛德華在笑，見她看過來，他偏過腦袋。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看的。”他說。
他知道了！自己被長輩追著打的事情！
佐伊忽地響起羅莎莉說過的話。
[這該死的讀心術！]
“咳咳，我也不知道你會發生這種事。”愛德華清清自己的嗓子，剛才的笑嗆到了自己。
佐伊撇了他一眼，終於在無數次知曉他的讀心術後認定這位真的很麻煩。
默默往另一邊挪動一個身位，想坐遠點，手裡不忘戳開最後一袋鮮血。
用完的手機輕輕放在茶幾上，兩人都不說話了。
愛德華發現佐伊如今內心放空，什麼都沒想，隻有對鮮血口味的評價。
[不夠細膩，甚至不如血液錠劑的口感。差在營養價值上嗎？]
他不太清楚她想的血液錠劑是什麼，想來應該是人血的製造品，因為佐伊的語氣是這麼表達的。
很新奇的感覺，他覺得佐伊的身上有一種很複雜的神秘感。
有問必答、內心的想法被看穿也並未慌張，甚至她是表裡如一的，看上去絲毫不在意自己被他看穿內心所想。
但她表達出的那些東西對他而言又陌生得從未聽過，甚至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存在。
書籍是監獄？他們周圍出現過這麼多吸血鬼？除了沃爾圖裡之外能定罪的家族？能自主生效懲罰的契約？圖書館地底需要多人處理的符文？
這些佐伊並未遮掩，可愛德華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任何概念。
他以為自己這孤獨的百年生活已經把世界上所有能感受的事都嘗試過了，卻還是會對佐伊帶來的一切感到迷茫。
*
一個小時後除了愛麗絲、賈斯帕之外的卡倫回來了，他們終於確認今夜拉普西保留地發生的一切，卡萊爾還去找過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