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一個副本4(1 / 2)

回到小院,烏鷹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看見祁真微時眼裡破天荒地露出膽怯之色。

祁真微道:“我們可以回家了。”

不用解釋。

烏鷹確實什麼都知道了。

蹉跎三年後,他們都知道錯就錯在三年前就不該來這裡,他們不怪信錯了人,因為報仇這件事從來就不能借助他人之手。

祁真微和烏鷹迅速離開皇宮,先去大將軍府和大將軍以及伍成告彆。

大將軍早料到會有今天,點點頭,讓人取來一柄劍,親手送給他:“黎明劍,仙族鍛造,集月光日光兩種至陽之光,為師祝你旗開得勝,我在鬼都等你的好消息。”

伍成甚至在這時候才意識到祁真微要走的這件事,下意識就黏上來:“我跟你一起走——”

話沒說完,被他爹拎著領子,離遠一點。

大將軍就是伍成的克星,大將軍瞪一眼,伍成就瑟瑟發抖。

他隻敢縮著脖子道:“你早點回來哈,你要是不想回來,就跟我說一聲,我去找你。”

祁真微不敢告訴他們他是來永彆,答應了伍成,便離開大將軍府。

然後去王爺府找江追,江追在後花園釣魚,雖然他從來沒有釣上來一條。

他的荷花池養的都是從人間走私來的各種鯉魚,連餌料也是人間走私來的,一群鯉魚被養得白白胖胖,其中一條白底棕黑斑的鯉魚,快有一人長。祁真微喂它時,沒有一條魚敢近身,否則就會被它無情地拍上岸當魚乾。

“走?他放你們出宮了!”江追警覺道,“為什麼?”

祁真微無所謂道:“投其所好吧,我告訴他是去看仇人占領我祁家的城池,看著他們把祁家人的骨灰灑在地上任人踐踏卻無能為力,之類的。”

江追“哦”了一聲,“確實像他的作風。”

其實此刻,他心裡還是隱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但看祁真微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三途河城開始攻城的著急模樣,他又心疼得放下疑惑。

“那你早點打下來,告訴我一聲,我立刻去找你。”

祁真微頷首:“彆忘了,你說過到時候要告訴我一件事。”

江追抿著唇笑了笑,“記著呢。”

他送祁真微出了鬼都,直到看不見了,才失魂落魄地回去。

驀地,他轉身,確實看不見祁真微了。

他仔細回憶心中的感覺,像是……失去,以及抓不住。

一路疾行,離三個月還差十天,祁真微與他的大軍趕到三途河城五十裡地外安營紮寨。

十天,對於祁真微而言綽綽有餘。

如果按計劃那樣順利,他還能站在城主府中,給他爹娘上一炷香。

稍微晚一點,他大概能撐到三途河城城門破,汪家和汪家軍隊束手就擒。

再晚一點,也是三途河城彈儘糧絕,勝利在望。

更晚一點……就是祁真微這些年都

白學了,腦子挖出來祭軍吧。

但真正的戰爭不是模擬,什麼都有可能。

汪家人比祁真微想象的更不要臉,第一波出城迎戰的都是……城內百姓,他們的武器甚至都是鋤頭斧子木棍。

祁家人上上下下都愛民如子,隻是才離開三年,祁真微認出了不少人,賣酥脆一咬掉渣燒餅的李伯伯、賣小餛飩每次都多給他五個的劉婆婆、賣米酒並且一碗就能把他灌醉的吳婆婆……

他在城外等啊等啊等。

汪家人站在城牆上得意地笑啊笑啊笑。

眼見祁真微的大軍不斷後退,汪家人不斷逼迫百姓出城。

直到祁真微看見老弱婦孺都出場,城門緊閉,他大手一揮,十幾台投石車亮相,弓箭手從重甲軍身後現身,第一波就把城牆上的汪家人砸了下去。

第一戰旗開得勝,接下來就是一鼓作氣。

第二波上飛行軍,雖然飛不算是難事,但這隊軍隊裝上的是祁真微親手設計的滑翔翼,兩邊的鎧甲內裝備連珠弩。

這一路上祁真微從未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問題,直到攻城戰第四日,他在桌前迷迷瞪瞪地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在床上,再問守帳篷將士,發現自己竟然睡了四個時辰。

他隻當做連接幾日提心吊膽的後遺症。

然而次日,他睡了六個時辰,醒來時正是傍晚,這時才他意識到,他的魂魄即將分崩離析。

他快要死了。

照這樣下去,他大概隻有三四天。

兵法還是沒學好啊。

烏鶴假裝不知道,他們彼此間也相互不提這件事,但他的眼眶時常是紅的,打仗時那個拚命的勁兒,誰都攔不住。

·

這日,大將軍應召進宮。

進宮前,他去後花園親自把躲在假山石中的兒子提溜出來。

“爹,你放過我吧,我實在是怕啊。”伍成扒著車轅,死活不願意上馬車,周圍將士更不敢碰大少爺,“我都聽見了,陛下召的是你不是我。”

大將軍已經跨上馬,立即下馬,“你是我兒子,未來伍家還要靠你,你就是不想出息也不行。”

他毫不留情,把兒子丟進馬車:“看緊點彆讓他跳車。”

伍成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最近大將軍進宮,總是帶上伍成,叫他在旁邊看著學著,但伍成覺得自己就是紈絝的命,他隻能在一邊想東想西,摸摸懷裡的小手帕,再想想怎麼偷偷摸摸去祁真微住過的院子看看。

鬼蜮雖多年無戰事,但總要提防十殿閻羅,他們不想府有第十一位殿下,在道麟君爹娘在世時,挑起過一場翻天動地的戰爭。多年來大將軍調兵遣將,指揮大軍在邊境嚴防死守,從未懈怠。但大將軍總有蒼老的一天,他想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培養伍成領軍,祁真微當軍師。

伍成雖然不學無術,但他夠也勇猛,畢竟是他兒子,陛下沒有道理不允許。

祁真微身份有些尷尬,所以大將軍

必須等祁真微在這場奪回三途河城的戰役中勝得漂亮精彩(),他才能做推薦。

在笑什麼。皇座上的道麟君用一個慵懶的姿勢坐著?()?[(),微微冷笑道。

大將軍看了眼兒子,隻想一腳把這丟人現眼的玩意踹飛。

伍成連忙下跪告罪:“陛下見諒。”

可他的手從兜裡抽出來時,不小心連那塊白色手帕也掉出來,粉紅梅花花瓣綻放得出妖冶之色,卻不失端莊,由此可見這人的繡工已經無與倫比。

道麟君頓時怒了,“你也配!”

他也有一模一樣的手帕,時刻揣著,日思月想給他半個命魄的恩人,他總是把繡著花瓣的一角疊在最上麵。哪怕現在找到了,可這個習慣卻改不掉。

他曾用這枚手帕做線索,卻沒有結果。

如今兩個手帕一模一樣,他怎麼能不憤怒!

難道還送給了彆人?

“陛下誤會了,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的,不算什麼。”伍成趕緊解釋,他想撿回手帕,一邊總管卻眼疾手快,拿起手帕,殷勤地獻給陛下。

伍成快委屈死了,隻求陛下看完了還給他。

道麟君從懷中掏出另一塊殘留大片血漬的手帕,隻有梅花花瓣絢麗綻放,他隻看了一眼,盯著伍成:“汪乾睿送你的,你們關係那麼好?”

伍成一愣:“他誰?”

大將軍蹙眉:“如果臣沒記錯,他是三途河城殿下?”

他在心中暗自開心,如果沒記錯,三途河城已經他寶貝徒弟、兒子未來軍師的了。

道麟君卻直直盯著伍成,鋪天蓋地的殺氣,讓整座宮殿都在顫抖,發出牆體破裂的咯咯聲,“誰,誰送你的。”

伍成怕陛下想殺道麟君,準備隨便編個理由,但他發現自己卻說了實話:“祁真微。”

大將軍是道麟君父親在位時的重臣,道麟君即位後隻對幾個人還算和氣,他就是其中之一,不管怎麼樣,陛下的殺氣是真的,而這個軍師他是保定了。

他站出來:“陛下,祁真微是臣見過的兵事奇才,他雖然領兵不行,在他手中,萬軍亦可做十萬軍,有他在,十殿閻羅絕對不敢染指鬼蜮。”

道麟君斜斜地做回皇座,臉上冷得沒有一絲情緒,“是嗎,那你的兵事奇才快死了,大概就這兩天的事。再找彆的吧。”

“什麼!”大將軍差點崩潰,他太了解陛下了,知道這風淡雲輕的態度意味著什麼。

他下跪:“求陛下放他一條生路,天樞城位於群山之中,高峰之上,萬年來沒有人能拿下,可他卻有三種辦法,全部可行。能寫出‘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發兵,其下攻城’,這等少年千萬不能死。”

他沒留意到,他說話的時候,道麟君握著扶手的手在一點點握緊,手背上青筋暴突,口吻更是冷到一種駭人聽聞的地步:“你從哪看到的。”

大將軍不卑不亢:“回陛下,不是看到的,是祁真微親口說給我的聽的。他從小就喜歡兵事,閱遍天下兵書

() (),也自己編纂過一本?(),隻可惜三途河城破時,沒來得及帶出來,後來他重新默寫出來,還在老臣家放著。”

“去拿。”

“什麼?”

“我讓你去拿。”道麟君重複道,誰都沒有看清他的臉色,跟沒有摸清他是什麼意思,他就這樣消失在原地。

汪乾睿正在殿內欣賞歌舞,舞姬各個衣著清涼,媚眼如花。

誰能想到,有個人能在暴君的皇宮,過得紙醉金迷,反正汪乾睿是一點也不想回那個寒酸的三途河城。

“殿下真是千年來第一個得陛下盛寵之人。”一旁的小侍衛殷勤道,他是總管的乾兒子,最擅長溜須拍馬。

汪乾睿瞥了他一眼,“慎言,陛下豈是你能說的。”

若說前些日子,他過得還算提心吊膽,但現在……整整三個月了,祁真微隨時都會魂飛魄散。

侍衛裝模作樣拍自己的嘴巴:“是是是,是小的蠢笨,不會說話。但大家都知道,自從殿下住進宮中,陛下都很少發火了,大家都對殿下感激不儘呢,殿下就是活菩薩。”

汪乾睿道:“陛下本來就是仁慈——陛下!”

道麟君帶著盛氣淩人的氣場出現在屋內。

汪乾睿隻慶幸他沒有在說什麼壞話,而且他是在誇陛下,應該……挺好的吧。

“滾。”

一個帶著殺意的字,所有人都連滾帶爬地滾出房間。

汪乾睿不由自主緊張起來,雙腿直打顫:“陛下?”

“你救過我一命。”道麟君毫無感情道,“我當你是恩人,從不懷疑你,免得你心有芥蒂。”

汪乾睿磕磕巴巴地:“是……”

“我體內有你的半個命脈,同源的命脈會交融。你願意試嗎。”

“這個,我……陛下……我……”

汪乾睿修為一般,對三魂七魄一概不知,哪裡知道命脈能交融這種事。

他完全忘記了該怎麼思考,隻是惶恐不安地看道麟君。

今天是祁真微離開的第九十天,整整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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