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息平淡道，“世人所求，無非就是這些。大巫所求，也是這樣，更是把他們捏在手裡。妖族畢竟人數少，魔族……”
顧焱立即道：“尊上放心，各大連接點我都派重軍把手，我以性命擔保，絕不會讓大巫來魔界。”
“不用這麼緊張，進就進來了，我還指望你帶軍，那麼多年，我已經帶不動了。”顧玄息搖了搖頭。
顧焱感動得不行。
顧火疑惑：“尊上的意思是？”
顧玄息擺擺手，譏笑道，“大巫暫時不會動魔族，魔族眾多，更何況還有我，而仙族曾幾乎全族族長出動圍殺仙尊，當然後來也被屠殺了不少。仙族甚至不用大巫親自出麵，自己就眼巴巴送上門了。”
顧火沉思了一下，顯然仙族和仙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尊上說的是。”
“對於魔界，他的目標應該不止是魔族，還有我。我是唯一的黑龍，他應該會想要我這具身體。”
顧玄息想起在海底的中年人給他的誘惑，都是同樣的玩意，中年人還隻是凡人而已，大巫可是鬼修，每一位鬼修都想要肉身，至少……知道什麼叫鹹甜苦辣。
但顧玄息沒有任何辦法，他隻能叮囑顧火：“這邊還是成親要緊，你回去告訴你弟弟把他給我看好了，掉一根頭發唯他是問。”
顧火立刻道：“是！”
然而顧玄息又壓低聲音，嚴肅道，“他要是落到大巫手裡，彆說三界了，大巫要什麼都能得到。你聽明白了嗎。”
顧火猛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 “屬下一定保護好沈公子。”
顧玄息歎了口氣，“行了，這些事誰都不許跟他透露一個字。至少成親前，都給我把嘴閉緊了。顧焱，管好你的手下！顧火……你還是讓顧炎離遠點吧，他絕對會說漏嘴。”
顧火訕笑：“是。”
顧玄息揮手：“都去吧。”
顧火和顧焱同時從大殿內出來。
顧火對這個弟弟還是放心的，反正他也不接觸沈離塵，隻需要安排最得力的魔將——不需要把真相告訴魔將們，自然不會有被沈離塵知道的風險。
看著弟弟走開，他準備繼續去忙尊上心心念念的大事。
所有魔獸之王都想來，但他們來了，魔城都擠不下，顧火為了安排誰能來而頭疼。可是他想著，心臟卻狂跳，像是在緊張，又像是遇到了某種危險。
顧火轉了個彎，竟然看見沈離塵對一個魔將說著什麼。
他立刻轉身看了一眼，這裡離大殿的距離……
不會，彆說尊上了，他和顧焱也不會那麼粗心。
“沈公子！”顧火快步迎上去，“公子怎麼在這裡？”
沈離塵眨了眨眼：“我劍靈不見了，我在到處找他。”
顧火很是驚訝，同時心裡一緊，“沈公子怎麼會找不到自己的……劍靈？”
沈離塵是劍靈的主人，心靈感應，就算隔天涯海角，他們都能互相感知到對方。
“彆提了，這小子把他和我之間的感應給斬斷了。”沈離塵無可奈何，“長這麼大了，還隻會喊爹和親爹，死活學不會第三個字，我教了那麼多天都教不會，隻不過打了下手板，就跟我生氣，這不就跑了嗎。”
顧火懸起的心重重放下，“太子是該打，沈公子打得好，我會安排人找太子，公子回去休息吧。”
沈離塵道：“好。”
一盞茶的功夫後，顧火就親自把躲在花叢裡渾身花香的太子拎了出來，親自護送到寢殿，看著沈離塵教訓劍靈，還輕輕打了幾下屁/股，才放心離去。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沈離塵低頭和劍靈對視一眼，揉了揉他的腦袋。
劍靈張了張嘴，笨拙地喊：“叔——”
“噓！”沈離塵警告道，“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學會了第三個字，聽到嗎？以後說不定還能再打次掩護。”
劍靈乖乖地點頭。
夜裡。
顧玄息夜裡修煉，不用睡覺，這些日子，每晚他都會靜靜端詳沈離塵溫潤平靜的睡臉，用含笑的目光輕柔撫摸沈離塵的眉眼。
從前他根本不敢奢想會有這麼美好的日子。
上蒼如此眷顧他，給他這樣想都不敢想的美好。
顧玄息沒有察覺到自己嘴角的笑，他閉上眼，嘗試著也睡會兒，就算睡不著，一會兒也好。
然而當他闔上眼皮的時候，渾身上下陡然一沉，緊接著他無法控製自己的意識。
直到眼前一亮，他站在一條街上，周圍兩邊熙熙攘攘……
全是帶著麵目猙獰渾身殺氣的妖魔。
而腳邊的河流全是人血，再仔細看，還有人的殘肢，斷頭臉上依舊帶著驚恐的神情。
這裡是……
顧玄息微微皺眉，試圖展開神識，然而他什麼能力都用不了。
這怎麼可能？先是仙蜃，這又是什麼連他也能約束？
他聽見旁邊屋內傳來哭泣聲，隨意看了一眼，門內橫盛幾具屍體，一個幾乎沒有片布的女孩，剛露出頭，又被拉了回去。
沈離塵永遠都沒有見過冷血無情的顧玄息，他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人間地獄，心底毫無波瀾。
“這是千萬年前的人間，來自一位仙族的記憶。”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顧玄息懶得轉身。
大巫主動解釋：“這是夢魘的力量。”
顧玄息冷笑，想也知道，他還在寢殿內，躺在沈離塵身邊，隻是被大巫用夢魘拉進了這個不知誰的夢裡。而夢魘確實有這種力量，當然也隻有這樣的能力。
夢魘也是仙族，如仙蜃族，隻不過他們已經依附玄武族。
“看來仙族已經投靠你了。”
大巫道：“他們不滿仙尊已久，也想恢複當年仙族的繁榮，仙帝為皇，仙道仙君仙尊數不勝數。我給他們力量，他們自然會投靠於我。”
顧玄息道：“殊不知自己也成了你的傀儡，你廢話還挺多。”
“仙族壽命久，大多數都是從那段歲月過來的，依舊渴望那時的盛世，仙族為三界之首，仙神與諸佛為尊。”大巫猖狂道。
顧玄息哪怕是沒有靈氣，依舊渾身凜然殺意，囂張的威壓，依舊能讓周圍千萬年前的嗜血妖魔不由自主地打顫。
他轉身，淡漠道：“順便告訴我當年妖魔禍害人間，仙族首要任務便是誅殺妖魔。”
從第一個字開始，隨著他這句淡然的話，遠方便乘鶴飛來幾位白衣翩翩的仙族，有男有女，看見城內這一幕時，臉上都露出嫌惡的表情。
“聖女，這些妖魔禍害人間，到底何時才能死絕！”
“哼，你見過陰溝裡的老鼠死光嗎？這群惡心的玩意，永遠都殺不儘。”
“不要廢話，動手吧。”
帶頭的就是被稱為聖女的女子，眉心一點朱砂，雙臂佩戴金色臂釧，白淨的留仙裙隨風飄動，披帛如彩虹在飛舞。
她低聲念了個咒語，彩虹披帛飛出，在城上鋪展開，竟然遮擋住了整座城，全城妖魔都開始驚慌失措，發出死亡前的驚懼，在披帛下，這些妖魔化為血水，融入人血的河流。
聖女道：“走吧，被妖魔禍害的不止這一座城。”
城內站著的已經隻剩下顧玄息和大巫，除了遍布的血無聲訴說這裡曾經發生過兩場屠殺。
顧玄息無聊道：“你到底要我看什麼。”
大巫的黑袍晃了晃：“讓你看清魔族曾經的低劣，你自然也知道魔族現在依舊也隻能待在魔界，至於以後……自然是讓魔族光
天化日站在三界之內。()”
顧玄息道：魔界挺大，不缺地盤。?()”
大巫似乎是被他的話氣笑了，“隻要是魔族就渴望人的血肉，你壓製得了一時，壓製得了一輩子嗎？”
顧玄息懶得理他。
“妖魔鬼三族對與人血肉的貪婪，永生永世都不會消失。”大巫道，“妖和鬼我不在乎，但我能讓魔族光明正大站在人間，讓人族成為魔族的口糧。”
顧玄息道：“他們吃素。”
大巫又笑了，“你可以自欺欺人，但你的手下不這麼想。”
顧玄息道：“幸虧是在魘裡，不然本尊能讓你這麼廢話？你要恢複千萬年前的盛世，恢複唄，離魔族遠點。”
“尊上怎麼能這麼說。”大巫道，“尊上知道我為尊上著想，為了魔界做那麼多，是想要什麼。我老友需要一隻黑龍的身體繼續為仙，我也需要尊上擺脫鬼修的身份。”
顧玄息已經懶得說話了。
大巫道：“仙界人間遲早在我手中，我也自有辦法恢複千萬年前的盛世。最後我會在盛世之中，執掌仙界人間。”
千萬年前的欲望，終於能在千萬年後成真。
“而尊上，我沒有那麼傻，許諾給尊上無上權力隻要尊上答應共享身體，想必尊上也不會信。”
顧玄息嗤笑：“那你還算有點腦子。”
大巫饒有興趣道：“可尊上彆忘記了，金龍天生為帝，對於淨昀蒼而言，用不了多久他會飛升稱帝，尊上呢？當年如果不是這般差距，我也不會為了三界淪落於此。到時候，尊上如何是兄長的對手，淨昀蒼想要的人，從你手中得到是輕而易舉的事，到時候尊上後悔都來不及。”
顧玄息似乎無動於衷：“上次有人想要和我共享身體，他死了。”
“我不想動手，我等尊上主動找我。”大巫勾起嘴角一笑，“尊上知道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到時候，尊上會主動來找我。”
下一刻，顧玄息眼前全是黑色。
夢魘的力量消失了。
顧玄息眉頭皺著。
“你怎麼了？”
顧玄息微微嚇了一跳，“沒睡？”
“睡醒了就發現你坐著，一動不動。”沈離塵歪歪頭，“你做噩夢了？”
顧玄息搖頭。
沈離塵抬手撫平他皺起的眉頭：“那你為什麼皺眉？”
“做噩夢了。”顧玄息笑了，他忽的心裡一緊，低頭看了一眼，“怎麼把逆鱗拿出來了？”
沈離塵重新把逆鱗戴回去，塞回衣服裡，“我就看看，它能指向你的致命之處？那捅一劍你不就死了？”
顧玄息道：“你的劍不行，能用的劍……應該沒幾把。你要殺我，最好還是用我的逆鱗。”
沈離塵滿是疑惑：“那是人的時候捅還是龍的時候捅？”
“……”顧玄息道，“都行。還是人吧，龍的時候不容易靠近。”
沈離塵眨眨眼，又問：“全捅進去就行？”
“我沒被捅過。”顧玄息也不懂，他指著自己心臟，“不過我想，隻要不到心臟，應該就不會死。畢竟龍族最強大的是這一顆心。”
他笑著，想摸摸沈離塵的臉，“你今天怎麼了？問那麼多？想殺我嗎？”
沈離塵低頭躲過他的手，“嗯。”
他又把逆鱗取了下來。
顧玄息輕輕笑了聲，“我今天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哪件事？告訴我好不好。”
逆鱗真的是件很奇妙的法寶，沈離塵見識過它極強大的防護能力，而它找致命處的能力，隨著沈離塵的一個念頭，便離開他的手。
顧玄息的致命處在左邊最後一根肋骨下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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