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驚魂(1 / 2)

驟雨將止。

鏡湖內荷花飄香, 水麵波光粼粼,映著半露出的嬌陽, 不遠處還有彩蝶雙雙。

蕭靖無心賞景,對他而言,此時此刻, 滿城絕豔也不及眼前這一幕。

他看到衛辰小兒從水中浮出,如畫眉目染上姹紫嫣紅, 她衝著他笑了笑, 水下隨波搖曳的身段讓人隻一眼就離不開視線。

衛辰小兒不管是什麼樣子,都是他最喜歡的。

眼下,這種感覺甚是強烈。

“你在作何?簡直胡鬨,還不快上來?!”饒是他貪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但嘴上卻是語氣冷肅, “你不會鳧水,小心淹著。”

水中人眨了眨眼,那雙水眸勾魂攝魄,她隻是淺淺一笑,卻是不言一詞,即便如此,滿湖華光也集聚在了這一刻。

幽幽暗香浮入鼻端,蕭靖不知為何, 也不受控製的下了湖。

與衛辰小兒接近時,蕭靖隻覺口渴的厲害,他不明白自己在乾什麼, 但他卻知,若是她遲遲不上岸,他願陪著她一起荒唐。

掌心碰觸到那柔弱無骨的小細腰時,鼻端的氣息又變了,蕭靖隻見一片華光閃過,他再一定睛時,卻見他臂彎裡的衛辰小兒轉瞬間換了一副麵孔。

她變成了宋家長女的模樣。

蕭靖自詡不是一個輕易困於兒女情長,亦或是風花雪月的人,但眼下他內心湧上一陣巨大的狂喜。

隻見宋悠看著他,清澈無波的眸子映著他自己清俊的臉,她笑了笑,像小姑娘一樣狡黠,“王爺,一塊鳧水可好?”

她嗓音清甜,潤著雨中夏荷的幽香,讓蕭靖呼吸為之一滯。

明明是純真無黠的模樣,她的話卻是孟浪風流的。

聞言,蕭靖眸色微眯,臉上的滾燙讓他內心很清楚,他可能尚未適應,還有些難為情。

但美人相邀,他如何忍心回絕?

潛意識之中,蕭靖知道,他還有一樁很重要的事沒有問,但此刻一切都成了虛幻,他隻想帶著她潛入荷花深處,共赴沉淪。

極樂很快就到了,蕭靖看著懷中人哭的梨花帶雨,水眸含情帶霧的控訴他,他心疼不已,但奇怪的是,他又想繼續摧殘她。

肌膚微熱的相觸讓蕭靖真實的感受著對方的存在,他擁著她,稍作歇息,唇覆在她耳蝸,低低道:“小兒,今後不準再騙我了。”

衛辰也罷,宋悠也好,亦或是兩年前那個孟浪至極的壞姑娘,她們都是他的小兒,是他蕭靖這輩子唯一心念過的姑娘。

他等著她的回複,卻是遲遲沒有等來。

就在這時,懷中突然傳來一陣冰涼之感,軟玉溫香的溫熱已經不複可察。

蕭靖大驚,他忙推開懷中的人去看,卻見方才還嬌妍清媚的心上人此時隻剩下一具白骨,刺的他雙眸陣痛。

“小兒!”

楠木桌案劇烈晃動了一下,蕭靖從圈椅上猛的站了起來,懷中抱著一把紫菱寶劍,上麵鑲著的藍色寶石,此刻正泛著幽幽寒光。

在一刻前,蕭靖的心緒有多沸騰,此刻便有多冰涼徹骨。

竟有那麼一瞬,他眼前浮過衛辰小兒隻剩一副塚中枯骨的模樣,書房內光線昏暗,蕭靖感覺到下腹極大的不適,他棄了手中寶劍,當即大步走到門前,開門離開了書房。

此時,天際還掛著一彎玄月,回廊下搖曳的燈籠裡的火光早就滅了,園中樹影婆娑,隱有魑魅魍魎的影子。

蕭靖大步如飛,可能已經等不及了。

他生於皇家,自幼見慣了勾心鬥角,爾虞紛爭,自知被人殘害的滋味。

小兒......他的衛辰小兒,倘若當真是兩年前的那人,那時她也才是個十四歲的姑娘,卻是遭遇了那種事。

蕭靖心緒無法平靜,若那日不是他,而是旁人?他無法繼續想象下去。

蕭靖的俊臉陰鬱的可怕,回臥房隨意衝了涼水之後,就讓人將裴冷與長留叫了過來,這二人都是夜貓子,每日都是子時之後才會睡下,到了此刻,也才將將睡了2個時辰不到。

蕭靖換上了一身月白色暗竹紋的錦袍,白玉冠束發,俊美清冷到了就連月光都黯然失色了。

他站在庭院中,整個人氣勢如山,如此同時,還有一種難以忽略的陰鬱。

好像....方才經受了天大的打擊。

“衛辰還是沒有回府?”蕭靖低醇磁性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

裴冷打完最後一個哈欠,回道:“的確如此,衛辰昨日離開王府之前交代過,可能會晚些回來。”

他也時常在外,有時候一走就是半個月,也不見王爺如此憂心。

裴冷以為蕭靖是在擔心,遂道:“王爺,衛辰才一夜未歸,沒甚大礙的。”

他還想回去睡一個回籠覺。

這時,卻聞蕭靖情緒不明道:“走,去英國公府。”

言罷,他邁開長腿往月門處走去,肩頭披星戴月。

裴冷以為自己誤聽了,他抬頭看了看尚未褪去的繁星與玄月,跟上前提醒了一句,“......王爺,這天還沒亮呢。”

長留身子搖晃,“......”好困呐!

***

不消一個時辰,蕭靖帶著裴冷與長留二人騎馬來到了英國公府大門外。

這幾匹都是價值不菲的戰馬,往那兒一站便是威風凜凜,亦如它們的主人。

這個時候,裴冷與長留的困意已消,二人雖是不明白自家王爺為何突然造訪英國公府,但二人絕對的忠誠,對王爺的做法毫無意見。

此時,天色將亮,英國公府的下人們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府門外還有正在掃塵的小廝,看清蕭靖的名帖之後,先是一呆,再看此人玉樹臨風,品貌非凡,便沒有起疑,當即飛奔至上房,去通知了英國公宋嚴。

昨日將軍府的事鬨得很大,一來此事是與宋家的兩位姑娘有關,二來蕭靖將雲婆子打的半死,作為英國公的宋嚴不可能不知曉。

宋嚴去詢問過宋悠,卻是被拒之門外。

他之後又去見了宋媛,他心目中的乖女兒昨日一直在哭鬨,宋嚴於心不忍,便沒有追問。

湯氏倒是在他麵前解釋了幾句,可是不知為何,宋嚴頭一次對湯氏有了些許的煩躁與不耐煩。

昨夜,宋嚴是睡在上房的,他也聽聞蕭靖會親自登門替宋悠討公道,可.....這才辰時,他也太早了吧!

“.....先請驍王爺去堂屋稍坐,我片刻就過去。”

宋嚴有些懵,近日來夜間總是無法安睡,晨起時難免乏力,宋嚴讓婢女伺候他洗漱更衣,之後兀自沉思了半晌,此事不管結果如何,對自己的兩個女兒都不利,他想著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片刻之後,宋嚴前去了堂屋,在此之前,他有意在上房逗留片刻,畢竟他才是嶽丈,讓女婿等上一會也是無傷大雅的。

不過,他此舉主要還是為了消減蕭靖的銳氣。

若是蕭靖執意要替宋悠討公道,那自己另一個女兒難免受委屈。

就在同一時間,宋淮遠,湯氏,連同哭腫臉的宋媛也聽聞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