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大婚(1 / 2)

夜深了, 寢殿內的命婦婆子們陸續離開, 就連七公主也走了。

帝後大婚儀式上,宋悠的臉被蓋頭遮住,根本看不到蕭靖, 但隱約之中,她也感覺到了他的冷漠與不悅。

他好像再也不是那個看到她就會著魔的蕭靖了。

宋悠坐在床榻上,安靜的等著蕭靖歸來, 她也並非是刀槍不入, 被心悅的男子摒棄,沒有一個女子能做到如若無事。

如若....如若他們之間當真回不到曾經的時候, 守著後位又有什麼用?她也不想重蹈衛氏的覆轍。

等了良久,蕭靖依舊沒有歸來,這個時節已經是深秋了,夜風微涼, 吹動了桌案上燃燒的大紅鳳燭,美人的麵容沉浸,眼神卻沒了焦慮。

直至今日, 宋悠才弄清楚了自己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她是當真心悅蕭靖的,被他冷落的這陣子,她嘗到了相思與患得患失的滋味, 好像能理解當初蕭靖強勢對待她的緣故了。

等待的滋味很煎熬, 她自己掀開了蓋頭,看著寢殿內的一切布置,這裡是她與蕭靖真正的洞房, 她終於以自己身份嫁給他了,可.....他對她卻沒了最初時候的熱情。

以她的脾氣,或許當真會負氣而去,但....到底還是不舍。

同一時間,寢殿外的男人已經站立已久。

這陣子,他一直在尋覓了良醫,為了治病,蛇膽,鹿茸,虎鞭....但凡能試的藥物,他都試了。

他比小兒還要著急數倍。

殿外回廊下,夜風蕭瑟,吹起帝王身上的吉服,這是一身大紅色的錦袍,非常適合蕭靖,襯的他俊美如儔。

透過雕花隔扇,男人的眸光癡纏的看著喜榻上的人。

他的姑娘,今晚美的驚人。

蕭靖的眉頭蹙的厲害,眼底的神色尤為複雜,他這人慣拿得起放得下,可獨獨對她,當真舍不下,棄不開。

他對將來日子的憧憬之中,小兒是不可或缺的。

若是沒了小兒,他不敢想象餘生是否還能有春花綻放的日子。

殿內燭火盈盈,美人神色凝滯,她傾城嬌媚的臉上似乎已經看不到曾經的靈動與歡喜了。

蕭靖心疼至極,也懊惱至極。

他無法實現對小兒的承諾了。

最初時,他登上帝位,腦子裡想的都是與小兒攜手共赴千秋。

可如今,看著小兒落寞的獨候花燭,蕭靖內心一陣窒息的憋悶。

對於其他事,他向來是所向披靡,隻當最強的那個人。

可男兒之道.....並非是他想辦,就能辦到的。

終於,男人再也忍不下去,本來他打算今晚不過來的,可又不放心他的皇後,此刻看來,若是他不出現,小兒隻怕會等上一夜。

門扇被男人推開,所有伺候的宮人都被屏退,起居郎也不得入內。

一瞬間,四目相對,兩兩相望,宋悠眼中有探究,疑惑,不安,也有憤怒。

今晚是大婚之夜,他卻讓她獨等到了現在。

隔扇被男人一手合上,他朝著她走來發,步履一如既往的堅定穩重,卻是少了急切,宛若....根本沒有期待。

宋悠直直地看著他,試圖從他冷漠的臉上看出“此情不複存在”的端倪。

也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修煉不精,她沒有看出男人不想要她了,反而....在他幽深的眸子裡看到某種眷戀....

蕭靖貪婪地看著他的小兒,他多想與她共度今後無數春秋.....

他內心狂熱,即刻就想擁著她,但那處的無能卻讓蕭靖打了退堂鼓。

他要自尊,尤其是在小兒麵前,“累了就先睡吧。”男人低低道。

宋悠錯愕的看著他,這絕對不是她所認識的蕭靖,她也不知道蕭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他對自己如此疏離。

“為什麼?”她問。

宋悠不是一個將就的人,如果她心裡的人,不再心悅她,她不會強求,更不會卑微的祈求帝王一星半點的憐憫。

旁的事可以攻於心計,可他和她之間,她半分不想刻意謀劃。

愛情之所以美好,讓人沉醉,無非隻是因為它的純粹。

蕭靖明顯一怔,喉結滾動了幾下,他可能有些熱,高挺的鼻梁已經溢出了細汗,在滿室的燭火下閃著誘人的光澤。

他真的很好看,宋悠時常會很自豪,她的男人,非但有著卓越的手段,還生了一張讓女子見之瘋狂的臉。

“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到了這一步,也該把事情說清楚了,她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他摒棄了。

蕭靖身形一滯,在一瞬間,他能理解小兒此刻內心的痛苦,他心疼不已,可又無能為力。

看著小兒痛苦,他比她還要痛苦數倍。

這一刻,蕭靖很想落荒而逃。

擔心小兒會深受情傷,又擔心小兒會從此離他而去。

就在這時,宋悠從喜榻上起身,朝著蕭靖走了過來,她容色清媚,一顰一笑一蹙眉都是傾城絕豔,大紅色非常適合她。此時,一身火紅嫁衣的宋悠,是蕭靖見過的世間最美的女子,也是他的姑娘,他的小兒。

看著她向自己走來,蕭靖的步子如被定住,想要逃離,但又萬分不舍。

宋悠不信蕭靖會這麼快就不要她了,他們曾經那麼好。

她伸出雙臂抱住了蕭靖精瘦修韌的腰肢,他的身上還是僵硬如常,也灼燙的厲害,可為什麼,他就是拒人以千裡之外?

宋悠仰麵看著他,像一個正常的小女子,正向她心儀的男子傾訴真心,“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了?我不信你變心了。”

她的聲音細細柔柔的,眼神裡都是探究,看的蕭靖一陣心疼。

到了這一刻,蕭靖才知道原來小兒也是如此心悅他,他不能自私下去了。

強行將她留在身邊,也是讓她痛苦。

他蕭靖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胸寬闊的大善人,可謂是自私自利,但這一次,他不想自私了。

仿佛是最後一刻貪戀著心上人的溫香馥鬱,他伸出雙臂將她抱在了懷中,在她的發心深吸了一口氣,貪戀著最後一刻的溫.存。

將小兒抱入榻後,蕭靖是從背後抱住她的,可能不敢讓小兒看到他此刻的眼神,生怕一絲的動搖又會讓他繼續自私下去。

“睡吧。”男人低醇的嗓音在宋悠耳邊響起。

她想轉過身來看著他。

可是他的雙臂如鐵,徹底的禁錮著她,讓她不得的動彈。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兩人都沒有睡意,蕭靖不說話,宋悠便一人喃喃道:“蕭靖,你是不是心裡有彆人了?”

這話問出口,傷了自己,也傷了他,但宋悠非問不可。

蕭靖今日才知道,原來人的心真的是會痛的。

比方說此刻,他深吸了一口氣,鼻端都是小兒身上的幽香,他像個行走沙漠數日的徒步者,貪婪的占有著即將消失的源泉。

蕭靖沒有說話。

宋悠以為他這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