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懷蘇隻來得及打出一道氣流絆住鏡楚的腳步,朝他扔下一句“彆過來”,話音便戛然而止了。
黑氣彌散,供桌前的人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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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股力量拖進去的時候,淩懷蘇心想要完。
墓穴的禁製是他親手下的,機關重重,不可能有外人闖入,所以他並未設防。
加上鏡楚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那句“懷蘇”,他一時恍惚,等發現盒子上附著個場的時候已經晚了。
再睜開眼,淩懷蘇身處一個山坡之上。
山坡草木林間皆覆著薄雪,長風入林,驚起一片棲鳥。一隻喜鵲撲扇著翅膀飛來,毫無障礙地從淩懷蘇身上“穿”了過去。
這裡是個影場。
此山高聳入雲,從半山坡上放眼望去,隻見雲海渺茫。沿著山路向上,霜雪越發濃重,入眼處皆是白雪皚皚。
不怎麼費力地,淩懷蘇認出了此處。
霜天峰。
尋常影場隻是一段記憶,能看不能摸。怪異的是,這影場竟然能共感。淩懷蘇乃魔氣所化,按理說應當不知冷熱,可當他身處雪山中,嗬氣成霧,仿佛能感同身受地感覺到一番寒意徹骨。
淩懷蘇頗為意外地向山上走,邊走邊思忖:那盒子再普通不過,有靈的是裡麵存放的木偶,木偶是此影場的鎮。
可木偶存放在墓穴中千年,無人經手,是誰的記憶聚成了影場?
忽然之間,一股泰山壓頂般的劍意悍然而至。
淩懷蘇當即望去,隻見一道快得看不清的身影高高躍起,脊背如弓,那一劍極其霸道,劍氣所過之處,地動山搖,勢不可擋。
出於劍修的職業素養,淩懷蘇一眼看出對方劍招裡“地崩山摧壯士死”的銳意,忍不住在心裡叫了聲好。
可那劍砍至一半,突然被無形的力量給截住了。劍刃與透明的屏障當當正正地撞在一起,發出直擊天靈蓋的嗡鳴,震蕩的罡風四散開去,再次驚飛林中鳥群,樹木枝乾狂曳不息,抖落簌簌積雪。
執劍人被彈開,重重摔回了幾丈開外的山路上。淩懷蘇本以為他要摔個狗吃屎,沒想到那人落地前迅速調整平衡,以劍撐地,穩住了身形,即使沒有觀眾,也不忘凹個造型。
他擦去唇角的血跡,抬起了頭。
那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馬尾高束,五官淩厲逼人。平心而論,他的長相稱得上英俊,但那眉宇間布滿了陰鬱,整張臉上都寫著“憤世嫉俗”四個大字,讓人一看就想遠離。
淩懷蘇腦門青筋跳了兩跳,不忍直視地閉上眼,捏了捏眉心。
不為彆的,那少年正是淩懷蘇自己。
拜影場所賜,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小時候長了這麼一張討打的臉。
他開始無比慶幸自己攔住了鏡楚,堪堪維持住了在對方心裡的形象。這地方簡直是個大型的黑曆史,還是全方位無死角的那種!
少年淩懷蘇撐著劍起身,運氣調息,整肅一番,再次不信邪地提劍向空氣牆砍去,然後又像蹴鞠似的被踢了回來。
淩懷蘇看了一會這蚍蜉撼樹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