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走廊空蕩,茆七遠遠瞧見幾個晃動的影子,而嘣嘣的聲音似乎是用棍棒敲擊病房鐵門而發出的。
熄燈不是要休息了嗎?
他們那麼小心安靜。
而現在製造噪音,是為什麼?
經過一扇門,敲打一次。越來越近,茆七漸漸有種被施壓感。
她又望了眼病房內,他們蓋著白色被子,一動不動睡著了般,無任何異樣。
熟悉的,規定的,習慣了?
那這種規定,是有什麼含義?
“誰還在外麵?趕快回房間!”
話語剛落,人影跑動起來,腳步聲踏踏沉重。像是穿著那種硬底的皮靴,錚錚威懾。
茆七以為那些人發現自己了,可回哪裡?她不屬於這裡啊!
茆七慌亂後退,突然間發現他們轉彎了,朝護士站的位置跑去。她看不見那些人,隻聽到一陣追逐的腳步,在這混亂的動靜中,她清晰聽到幾記擊打重物的悶棍聲。
緊接著,腳步重新恢複秩序,踏踏踏——
走廊筆直,前後無遮,隻有病房能躲藏,可是驚動裡麵的病人,茆七照樣會被發現。
她耳聽著腳步踏進走廊,她環視自己的處境,她此時站在兩道病房門的牆中間,恰好是光線暗處。
或許可以搏一搏,茆七強自鎮定,放鬆呼吸,儘量不動。
人影依次出現在走廊,茆七看著他們轉身向安全出口位置走去。
隻要保持現狀,就行了。茆七剛鬆了口氣,冷不防看見地麵有道黑跡。
門與門間的牆是陰影,門中透出月光的光亮。
茆七的視線沿著黑跡,經過陰影,光線,陰影……
在下一道光線時,她終於看清了,那些人身後拖行著“一具人”。
為什麼說一具,因為他的軀體癱軟,血肉模糊,不知是活著還是已經死去。
黑跡是血,蜿蜒的血。
茆七的身體不可抑製地抖了起來,甚至感到反胃。
那幾記悶棍,砸的是人,是人呀!
不痛嗎?為什麼不呼救?為什麼砸到血肉模糊也不吭一聲?
十點,十點,十點……
茆七想到西北區精神病院作息表,想到熄燈後匆急而小心趕回病房的他們,想到七層巡邏的人說十點後不允許開燈……
敲擊病房門,是在警告!
可是,十點到底有什麼重要的?
違反規定,就要殺人嗎?
茆七活在文明社會,對這種草菅人命的行為感到驚惶,即使再無法接受,她仍保持著一絲理智。
他們要離開了,她隻要不動,就安全了。
後背突然被推了一把,茆七毫無防備地向前倒去,她撲跌在地,轉頭看了眼身後。
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可她後背明明感受到了手的推力。
就這瞬間的功夫,動靜很快傳遍走廊。
“誰?誰在那?!”
茆七心猛地一驚,迅速爬起來,然而她和那些人的視線已經對上了。
跑!
安全出口方向被堵住了,茆七往另一邊跑。
那些人也迅速反應,疾衝向茆七。
一層樓有多少間病房茆七沒算過,她跑過無數的門,她聽到逼近的腳步,獵獵作響的風聲。
照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追上,茆七急中生智,連著關上了幾扇門,製造出一塊視覺盲區。隨後她閃身進其中一間病房,反鎖,蹲下背靠門。
茆七圈住自己身子,儘量蹲低,她又驚又懼,不停地作深呼吸放鬆。
就在這時,外麵那些人忽然停住了。
茆七感到不對勁,耳貼上門,仔細地聽。過了一會,就在她以為那些人離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