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天回嘴:“你還好意思說,為這點事報警,你怎麼不去住彆墅 ?”
1403火了:“你之前大門就劃那點痕跡,報什麼警呢!還讓我去住彆墅,我買的房子要你管啊!”
闞天:“你——!”
小冬和同事忙安撫兩人情緒。
之後,闞天灰頭土臉地回了自己家,同事則帶著1403繼續排查噪音源頭,小冬跟江寧說了幾句話,也跟上去了。
樓道終於安靜了。
江寧敲茆七家門,“我口渴了,給杯水喝啊。”
不一會,門鎖響了聲,江寧推門而進。
茆七拿出一瓶礦泉水,扔過去。
江寧險險接個正著,擰開喝水。
“問你一個問題。”
“嗯?”
“左憑市有過西北區嗎?”
茆七披著發站在工作台前,身後是一大扇窗戶,中午陽光又好,從江寧的位置看,她渾身連頭發絲都在發亮。
柔和的一副畫麵,卻讓江寧感到瘮人——因為茆七右手舉著一把嗚嗚轉的打磨機,逆著光線,正用晦暗的眼神盯著他。
江寧莫名有種被害人視角。
“……嗯……有過,以前的一個縣說要劃區,後麵又取消,直接拆遷大開發了。”
“那裡有精神病院嗎?”
“有啊。”
茆七問:“你怎麼這麼清楚?”
江寧:“因為我老家就在那裡,後來拆遷搬到了明州區。”
茆七點點頭,轉身繼續擺弄她那堆工具,不再搭理江寧。
江寧也不拘謹,走到工作台另一頭,手指撥動木架上的一副人體骨骼模型。玩了會就無聊了,他開口:“我都給你交底了,你不跟我說說你老家哪的?”
茆七頭也不抬地說:“你在公安係統,查我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嗎?”
江寧笑道:“那不能,我得有職業操守。”
茆七從不對外人提及過去,最後出於儘快結束話題的心理,說出“寧州縣”。
三個字,江寧手一抖,碰倒了骨架。
茆七目光移過來,江寧木木地“嗬嗬”兩聲,撿起模型擺好。
小冬結束出警,在小區門口碰到江寧。
常華小區門口有幾處道路監控,但路麵監控一般保存時期最長不超過三個月,除非發生有爭議的交通事故,才會延長保存時間。江寧想從這方麵切入,看能否查到一年前的監控錄像。
他來找小冬也是為了這件事。
小冬想了想,“去年夏天常華小區門口確實有發生過交通事故,我回去查一下,看看調取的監控錄像有沒有保存下來。”
江寧說:“好,查到了發錄像給我。”
“嗯。”
工作時間耽誤不了太久,小冬和江寧告彆。
江寧下停車場,將車開出去。
到小區門口,前方有兩輛車通過道閘,等候時他不知不覺發起愣,直到後頭有人摁喇叭催促,才猛地回神。
寧州縣啊,真巧得荒唐了。
——
晚上九點,茆七洗澡換睡衣。
跟仲夏如聊了會天,到九點半了。
放下手機,茆七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找到昨晚在西北區精神病院穿的那套衣服——修身短袖,薄棉牛仔褲。
睡前穿的是睡衣,然而在西北區精神病院的她,穿著的是日常衣服。
確認好衣服口袋的物品,茆七回到床上躺好。她閉上眼睛,回想在西北區精神病院,那些未翻看完的護理記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像是有默契般,茆七一睜眼,就看到仲翰如伸過來的手,她立馬握住,跟他跑進一間病房。
躺下來時,茆七想,這又是一張新的床。
這晚,茆七沒看到拖行的死人,沒等到推她的手掌。
病房外,仍舊是敲擊的警告,和錚錚的踏步聲。
茆七來到第六層,第一接觸的是那雙虛空的手,“他”的目的是什麼?“他”的身體屬於誰?
舊人的床被新人填滿了嗎?六層的護理記錄是否也和七層一樣的內容?
天亮了。
茆七轉過身,和仲翰如麵對麵躺著,她問:“你的口袋裡有物品嗎?”
“沒有。”
茆七有些失望,“我也沒有。”
在聽到第一滴水聲,茆七跟仲翰如交待,回到現實想辦法帶一些可以防身的用具,放在此時穿的衣服裡。
然而,除了人,現實的東西無法來到這個空間。
病患們紛紛起床了。
茆七和仲翰如也起來,隨著病患的腳步走出病房。
七點到八點,護士還沒出現,這是他們翻看護理記錄的最佳時機。
走廊人來人往,茆七和仲翰如混在其中,邊走邊靠近護士站。
離護士站就差半米,茆七看過一眼周圍,人們忙碌有序,無人注意他們。
拐到護士站側邊,兩米外是入口。茆七與仲翰如對視,兩人快步上前一個閃身潛進護士站,蹲下。
停了半分,沒有聽到靠近的腳步,他們才慢慢地挪動至玻璃櫃下。
護士站的台麵夠高,玻璃櫃最下麵一格屬於視覺盲區,他們昨天早上在這裡看了最下麵一格三分二的護理記錄本。
就著昏暗的日光,茆七和仲翰如繼續翻閱剩下的三分之一。
七層的“我的日記本”,六層虛無的手掌,茆七將之歸為鬼。
死於6月10日前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