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61101隻是去見了男孩一麵,記錄就更改了,明明前一日的身體狀況還是正常的。推人遊戲和突然冒出的皮疹,想來是為了給那個針頭工具做鋪墊。
所以男孩藏起60905的這份護理記錄,其意圖十分明顯了。
茆七故意說:“他們都是因為你而死的?”
男孩不吭聲,沒承認也沒否認。
她繼續說:“你拍我的肩膀,是在找替死鬼對吧?選中我是因為怕我發覺你裝睡,因為西北區精神病院的夜晚,不允許有清醒著的病人。後麵你看到我沒有換上病服,知道我不是這的病患,所以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就是61101。再之後,由於某些原因,你又對我起了殺心,給我們傳遞錯誤訊息。”
“你的所作所為真不像才十歲。”
十歲在現實世界也才是個天真的孩子,所以茆七沒有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
“可是……”茆七餘音拉長,讓人聽著生出壓迫感,“你為什麼晚上是清醒的?”
聞言,男孩驚慌四望,發覺沒旁人後,明顯鬆了口氣。卻也沒作答。
比起此刻的他們,他更懼怕彆的。
“今天早餐是鮮湯小籠包。”
“聞著很香,應該好吃。”
“是的,60901形容過,那是這裡最美味的食物。”
有人過來了,茆七收起護理記錄,對仲翰如說:“放開他吧。”
兩人與進來的病患錯身而過。
茆七和仲翰如又來到護士站,掩身進入解剖室。
裡麵除了血腥味,堆積的屍體已經浮泄出腐氣。
空氣汙濁,隻有窗戶那邊稍微乾淨些。
窗台上還殘留碎玻璃,茆七用記錄本拂開,人倚靠上去。
窗外一片明亮,與死氣沉沉的這裡形成分明的割裂感。
將記錄本交給仲翰如,茆七說: “這裡麵多次提及60905的家人,他很想回家。”
仲翰如大略翻看,這可能就是通往下一層的要求。他問:“我們要怎麼送他回家?”
茆七也不知道,她連六層都出不去,更何況是縹緲的西北區精神病院之外的空間。
不過,回家這個詞,莫名地令人心生向往。
“嗬~”茆七驀然笑了,坐到窗台上去。
再危險,也過去了不是嗎?現在是白天,可以獲得輕鬆。沒有對策地煩惱,無用。
仲翰如被茆七的笑聲吸引,看到她將手伸出窗外,感受沒有邊框的世界。他似乎也短暫地隨她逃離了。
這時突來了一陣風,溫柔地輕撫茆七的手。
夏天的風是濕的,是熱的;是輕,是涼;是多變的,是自由的風。
可……哪來的風?
茆七突然想到什麼,跳下窗台,快步走向隱藏焚燒爐的那麵牆。
她站在屍體倒疊的牆前,露出個與血腥環境違和的平和的笑:對!回家!自由!
她回身看著仲翰如,“或許我們可以試試,把那雙手的他,帶出去。”
仲翰如看到她的身後的焚燒爐,他問:“燒成灰?”
“嗯!”茆七點頭,“落葉歸根,風會帶他離開。”
“那就試試吧。”仲翰如根據護理記錄末尾的數字,找到裝殮屍體的拉屜。
焚燒爐被屍體手臂擋住了,因為屍僵挪不動,必須要將整個屍體搬開才能拉出牆板。茆七忙著驗證自己的想法,便拿刻刀沿著屍體肩胛的骨廓劃一圈,再刺進去擰動兩下,嘎達一聲整個手臂就掉了,骨頭與皮肉已然脫套。
不止一隻手臂,茆七如此操作,最終順利拉出牆板。焚燒爐還在裡麵,她手撐在牆麵伸頸進去尋找操控開關。
開關在焚燒爐左側,白天光線好,茆七看清楚上麵的小字。
“阿七,準備好了嗎?”仲翰如那邊喊道。
他找到60905的屍體了,茆七按開關,焚燒爐被緩緩推出來。
屍體在冷櫃凍著,扛起來直上直下的,有些費勁,茆七去協助仲翰如將屍體放進焚燒爐。
焚燒爐爐壁高,茆七手搭在上麵往裡看,60905的五官安靜年輕,也隻是個少年而已。他的心臟位置有個窟窿,還有剛剛搬運時,茆七不小心碰到後背的地方,也有缺失。
“他的腰兩側是不是空的?”
仲翰如說:“屍體沒有腎。”
心臟和腎這些重要器官都沒了,難不成這個精神病院私下是個販賣器官的暗網?
可是,茆七的目光停在屍體大腿內側——那裡被剜掉了一大塊肉,深可見骨,皮肉創口也並不平整。應該是冷凍前就被割下了,所以冷凍後肌肉組織收縮不一,才導致的不平整。
聯想到冰櫃的其他屍體,確實殘缺的地方不局限於臟腑,要真是販賣器官,為什麼還要割掉其他肢體?
“阿七,”仲翰如打斷茆七的沉思,“我們得趕快,已經要八點了。”
八點護士查房,玻璃櫃那裡不好出入,還有如果恰巧在這時醒來,那昨晚的一切就白費了。
“我知道。”茆七明白,操作關閉焚燒爐。
焚燒爐緩緩推進,爐蓋哢噠合緊,少年的體格瘦,三十分鐘應該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