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頌微微一怔。
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因為一些原因,他不得不答應神明的邀請,參加了一場危險的遊戲,隻有成功改變世界的結局,才能得到許願的機會。時間是一條順流而下的河,那位創造遊戲的神明,正是這條河流的管理者。水盈則澇,水缺則旱,在無數支流之中,他現在所在的這一條絕對是最為特殊的一條。
故事發生在崇文中學,在即將到來的寒假前,三年八班的學生忽然集體失蹤,教室成了汙濁的培養皿,邪惡如毒菌般在支流擴大,將時間牢牢鎖在了校園之中。
他的任務便是找出問題的源頭,讓時間重新流動。通常,出現這類的情況,不是已經故去的亡者妄圖重新回歸人間,就是作惡的邪祟試圖冒充人類,以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時間在他們身上不起作用,因此格外難纏。然而,在剛剛進入世界之時,從不回應的神明突然給出了指引,祂說:
——去找荀渺渺。
也恰好,他成為了她的同桌。
時間有回溯的機會,但生命隻有一次。無論有多少人企圖改變這條支流的流向,都變成了其中的一滴水,被濤濤的浪卷走,無影無蹤。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荀渺渺是提示。但他並不明白她在這個故事裡充當了什麼角色。
她垂著眼睛悶悶地說:“不要管。”
預備鈴一響,渺渺從書桌裡拿出課本,專心等待上課。
和頌無奈,也隻能裝出好學生的樣子拿起書本,聽著英語老師略帶口音的英語,他有些頭痛。
……怎麼沒人說拯救世界還要上學啊。
他用餘光悄悄觀察渺渺,隻見小姑娘跟著讀得聲情並茂,兩眼放光。她才剛下山沒多久,連普通話都說得拗口,更彆提英文了,口音濃厚得前後桌的人都在笑。甚至老師都掩飾性捂住了自己的嘴,帶著憐憫開口:“荀渺渺,小聲一點,不要打擾到其他的同學。”
她羞恥地紅了臉,放低了音量。
班裡傳來切切的笑聲,但老師充耳不聞,繼續念下一段。
身為平行班中最為特殊的班級,這個班的學生都是靠著家長的財力買進來的,就算不中考也能穩穩直升高中。渺渺半路轉學進來,進度跟得很吃力,本來就因為私生女的身份被同學看不起,現在還要被老師挑挑揀揀。
哪怕被百般刁難,渺渺也在好好學習。她堅信,隻要上了高中,一切都會不一樣。她想嘗嘗媽媽口中沒有泡軟的麵餅,還想半夜三更溜出宿舍和朋友們一起看星星,數著數著,星星就會從天上掉下來。
高中沒有那麼多討厭鬼。
可和頌知道,崇文中學隻教了她短短的半年。
在十一月底,崇文中學怨氣滔天,用邪念織成的法則將校園封鎖。在永無止境的循環淩虐下,所有人都成了飼養邪祟的食物。偶爾有人能找到漏洞逃出學校,被擠出校門後,也隻剩下破碎不堪的肉塊。
身前落下一片陰影,和頌緩緩抬頭,卻看見一向不管事的英語老師微笑著站在他身前,好脾氣地問道:“和頌,你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她抽出課本,把和頌夾在書裡的另外一本抖了出來。
封麵幾個端正的宋體大字——《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秘籍》。
英語老師:“……”
她把書還給了和頌,叮囑道:“下課再看,你成績最近有點下滑,你媽媽很擔心。”
轉頭一看,同桌的渺渺帶著一言難儘的眼神。
她沒有笑,表情嚴肅而費解,似乎自動腦補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她的眼神柔和下來,帶著微妙的同情。
和頌:“……”
好像被誤會了什麼。
熬到放學,渺渺難得跟和頌打了招呼:“再見。”
夏家每天都會派司機接姐妹倆放學。但是夏聲對渺渺心存偏見,經常不等渺渺,自己先走。渺渺隻能走回去,到夏家的彆墅,天都擦黑了。但這兩天夏聲生病,渺渺都是一個人回家的。
司機笑著問:“渺渺放學啦,肚子餓不餓,可以去買點什麼在路上墊墊。”
她處境可憐,家裡的傭人都很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