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渺渺這個半路子的插班生有不同的看法。
雪白的痕跡停留在視網膜上,耀眼地像覆蓋在地麵最表層的新雪。尾巴尖尖的,在柳樹中間晃悠,悠閒地蜷起。
她停下了腳步,怔怔地看著那條尾巴。
好漂亮的尾巴。一塵不染的皮毛在黑夜中耀眼像是會發光。她無法控製自己的視線,著迷一般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夏聲尖叫起來:“你不要命了嗎?!”
她狠狠拽住渺渺。
雞皮疙瘩在身上抖了一圈,她的指甲用力摳入渺渺的手臂,快要抓出印子來。
渺渺回過神,微微抬了抬腳尖。
鞋子已經濕了半截,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要滑進人工湖裡了。
她退回路上。
“謝謝。”
夏聲抱著肩膀,她搖頭:“快走。”
她突然有點後悔了。這麼黑的天,要是宋昱文真的在這裡,也肯定會找個暖和的地方坐下。風都是冷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隻有手機的電筒有一點亮光,可也隻能看清楚腳下的路而已。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蟄伏,死死地咬住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夏聲的預感很不好。她的臉色青白,一陣一陣地開始發顫。
渺渺歪著頭,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儘管夏聲下意識抗拒了渺渺給她蓋衣服的舉動,但溫暖的衣服罩在肩膀上,她很快就停止了冷顫。
“還沒到呢。”夏聲撇撇嘴,“不找到昱文哥我們是不會回去的。”
宋昱文是否在這裡尚且存疑,警察都沒有找到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簡單出現在他們麵前,但哪怕找不到人,找到他遺落的物品也是好的。夏聲對於找到宋昱文這件事不報任何希望,可就這樣放棄她也不甘心。
渺渺垂著頭,半晌才哼出細細的聲音:“嗯。”
手臂上的傷還是可怕地腫著。把自己的外套給了夏聲,她的傷口顯眼無比,夏聲不再說話,扭頭看向另外一邊。
渺渺扯著嘴角,把傷口貼著身體,儘量不露出來。
她不太明白夏聲這時候又在回避什麼。難道這不是她要找的人做出來的嗎?為什麼在愧疚,又為什麼要視而不見。渺渺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就像強行擠入這個家一樣。
她得不到夏林雲的關注,也不期望得到假惺惺的愛,但她還是在渴求回應。
獨自生活十幾年,她第一次擁有家人。可他們的裝聾作啞把她被關入薄薄的蟬蛻之中,土壤會逐漸從細小的孔中漏下,在簌簌流逝的泥沙之中,她獨自看到他們幸福的一家三口乘上蟬有力的翅膀,朝著幸福飛去。
白色的尾巴又出現在了眼前,勾著她的手腕。毛絨的觸感並不好,紮人,在接觸的瞬間把渺渺的皮膚勾出血絲,猙獰地紅腫了。
她下意識收緊手心,想要抓住尾巴。
祂掙紮著想要甩開渺渺,尾巴上長出了倒刺,釘入她的手指之中。渺渺吃痛,用力甩手,看不清長相的白貓順勢逃走。
黑乎乎的血從指縫中間滲透,弄臟了校服,渺渺隨手把血擦在了衣服上,向前看去。
不知遇到了什麼,剛才還歡聲笑語的高中生們齊齊望著上方,表情呆滯空白,夏聲也在他們之中,她恍惚著伸出了手,似乎要接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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