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緩緩露出一個堪稱猙獰的笑。
區區幾平米還設了櫃台的備藥間被兩人占得嚴嚴實實。
周銘猛地發力想要掙脫,立刻就被秦衍又沉又狠地壓了回去。
周銘炙熱的鼻息全被捂在秦衍的手掌之下,毫不掩飾的控製與難以壓製的懲罰意味顯露無疑。
周銘眼底仿佛正在凝聚一場凜冽風雪,但秦衍卻在這已經凝滯到隱隱敵對的氛圍中一點點下壓,兩人距離不過咫尺。
【不用急著解釋,你瞞著的東西太多了。】
秦衍無聲地用口型說道。
蟲族之於帝國,是時刻威脅存亡的星際異種。誰都清楚上層對蟲族研究的重視。
周銘和秦兆華非親非故,安安穩穩在蟲巢生存,更是被蟲母誤認成幼蟲用體|液喂養,這麼特殊的對待,怎麼可能不被研究。
如果秦衍沒有記錯的話,當年那場蟲潮的戰後清理清單上,沒有記載捕捉到蟲母。
現在看來,不是沒有捕捉到,而是當時捕捉到的蟲母被用於針對周銘的秘密研究了。
即使沒有經曆,秦衍也能想象當年,秦兆華講周銘帶回去做全身檢查後震驚到無以複加的神情。
而後的研究也一定漫長徹底。
——再然後呢。
在那些周銘從未提起,百般隱瞞的曾經中,秦兆華,這個表麵上將他收為學生,時刻帶在身邊的軍部元帥到底在整件事情中扮演著怎麼樣的角色?
秦兆華的精心培養到底是憐惜人才,還是監視控製?
又或者——
那些更深更沉的,讓人難以想象的時間中發生的漆黑一切到底給了周銘絕大多數人望塵莫及的一切,這又是否代表著一種妥協合作?
周銘隻停頓了一秒,接著反抬肘擊,絲毫沒有半分遲疑。
兩人的近身搏鬥底子都是軍部那一套,周銘憑更強悍的技巧和經驗穩穩壓秦衍一頭。
秦衍撤半步,眨眼間攥住周銘手臂,大力到手背青筋暴突。
他盯著周銘的眼睛,一分分抬起,最終一下將周銘的手臂側按在牆上。像是用粗如手臂的鎖鏈,生生將白獅鎖回地麵。
秦衍一字一頓,“你的身體,在朝omega轉化。”
在這種勢均力敵的搏鬥中,連慢一秒都會露出破綻。更何況是身體素質的整體下降。
周銘臉側的血痕已經開始凝固,殷紅一條橫在那裡。他抬眼與秦衍對視,呼吸從輕微急促到平穩。
秦衍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周銘像是在衡量繼續打下去能有多少勝算,也像是在思考要怎麼樣才能殺死李新成,讓他徹底閉嘴。
但最終,他一垂薄薄的眼皮,遮住了情緒流露的渠道,任由秦衍打量。
病房裡,李新成下意識看向拉門。
“外麵的動靜輪不到你管。”廣薇冷冰冰嗬斥,“第九軍團在這還能讓人衝進來弄死你嗎。”
廣薇將心中所有的震撼壓下去,力求不露一絲破綻:“我問你。即使當年真的對周銘上將展開了研究,為什麼你會知道?你隻不過是一個中士而已。()”
憑李新成的能力和軍銜,哪怕是最簡單的蟲族研究都沒他的份。
更何況是清楚地知道研究結論。
李新成心心浮氣躁地盯著那白色的拉門,直到廣薇不耐煩飯地敲了兩下桌子。
因為,因為周銘是在被帶回基地的路上展現出與眾不同的。㈩()”
——
還隻有十一二歲的周銘明顯比同齡人都要小一圈,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瘦弱不是在蟲巢中的精心喂養就能解決的。
在秦兆華不動聲色的示意下,隨行軍醫立刻給做了血檢,立刻就給配了營養液。
他也乖,小小臟臟的一個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讓抬手抬手讓轉頭轉頭,跟隻從巢穴裡掉出來,又在灰堆裡滾了一圈的雛鳥一樣。
李新成跟在醫用裝甲車後麵,等著秦兆華安排的人準備好過來。
他們所有參與過剛才行動的人都得簽保密,確定周銘的發現不會被泄露。
醫用裝甲車稍微開了點縫,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打量裡麵那個反應很慢,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已經出問題了的小孩。
隨行軍醫大致檢查了一下周銘的皮外傷,回頭示意助手拎一條毯子過來。
七八度的深秋,周銘身上那薄得跟抹布一樣的上衣,實在是起不到什麼禦寒的功能。
軍隊的毯子,乾淨的時候蓋人,臟的時候蓋機甲。全都是又大又厚耐臟質量好的貨。
助手噗噗兩下展開三米多長的毯子,上前兩步。
小周銘微微偏了下頭,目光空茫地看著逐漸靠近自己的毯子。
黑灰色不見邊角的直立物體,在醫用裝甲車車廂並不明亮的光線中,隱隱被記憶加工成另外一種可怕的生物。
周銘一點點瞪大眼睛,神情轉為驚怯。
“怎麼了?”軍醫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本萊就毫無攻擊力的毯子。
不等她想明白周銘的恐懼來自何方。
軍隊前部,那些被控製住已經進入休眠狀態的蟲族在這一瞬間暴|動,瘋狂攻擊起了籠子。
翻到的籠子甚至砸壓到了在旁邊看守的軍人。
周銘的混亂恐懼停滯與一針鎮定劑,但在場見證了一切的所有人,從此刻開始真正陷入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