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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那個勞倫教官口中的雙子塔,全稱應該是“雙子塔星塢”。
是連通帝國與緩衝帶區的唯一星塢。
隻是在帝國,人們直接叫它“緩衝帶星塢”。
周銘不該不知道。
他的反問,像極了急於與出生地撇清關係下的挑釁。
可周銘是那樣的人嗎?他是那種會為自己出生地自卑,像個小醜一樣出言挑釁的人嗎?
如果他不是,那麼記憶缺失,似乎是一種雖然難以置信但居然合情合理的解釋。
秦衍死死抓住
周銘的手臂,大步走到一架飛行器前,側身按住周銘的肩膀就勢要將人押進去。
“你彆太過分。”
忍了秦衍一路的周銘終於朝後掙紮一步,蹙眉擋開秦衍的手。
“我過分?”秦衍涼涼一笑,那樣子和鼻梁皺起齜出森白獠牙的狼有的一拚。
“你身上這件衣服是偷的,剛才潛入封鎖區,與警衛發生衝突,使軍隊警衛十一名失去行動能力。周上將,你和我說說,這得判什麼罪?”
當然是什麼罪都能判。
周銘沒吱聲。
“要我給你上低氧禁錮器嗎?”秦衍問道。
所謂低氧禁錮器就是帶在犯人口鼻處,通過減少呼吸空氣中的含氧量,來達到抑製犯人行動能力的設備。
周銘眸光朝旁邊偏移了一下。
他潛入的時候,還以為秦衍抓到了某個有關伊甸園組織的成員。卻沒想到是被安排假死的李新成。
更沒想到會牽涉到那些,連他都是隻有隱約猜測的事。
“我……”
“我不想聽你解釋。”秦衍的聲線又涼又硬,“或者該說,我不想再聽你撒謊了。”
“我沒有。”
周銘很少陷入這種完全處於劣勢的局麵,有點頭疼地沉吟片刻。
“我沒和你說的原因是因為我自己也不確定。”周銘半靠著飛行器,“當年,我和老師回首都星的路上,遭遇了一次星盜團襲擊。規模並不大,但引起了星艦碰撞。”
“老師,醫生包括隨行人員都告訴我說,在那次意外中,我的後腦受到撞擊,引發了記憶模糊。”
秦衍沒說話。
周銘頓了一會,薄薄的眼瞼一抬,快速在他臉上掃了下,隨即又落回原處。
秦衍確定周銘是在觀察他的心情。
他看著這人蒼白帶傷的側臉,一聲不吭地繼續陰沉著臉抱起手臂。
周銘的肩背微不可查地放鬆了一點點。
——真少見,原來這人小心試探彆人時,是這個反應。
“後來補課,考試,上軍校,事情太多了。再加上缺失的那段記憶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不便,久而久之,我自己也忘了。”
天色有些晚,風卷起落下還沒被掃走的枯葉,卷到周銘腳邊順著打轉。
“大概是來緩衝帶區的第一天吧,我恍恍惚惚夢見了當年發生的一些事情……”
周銘停住,秦衍嗤笑問道,“你不會要告訴我,你在夢裡想起了一切吧。你是小公主嗎?人生經曆這麼夢幻。”
……
到底是自己理虧。
周銘裝作沒聽見關於小公主的調侃,直接說起正題:“我隻是隱約想起了,關於我被老師從蟲巢裡救出來的幾個片段。”
他抬手指了下太陽穴,“我有嘗試過刺激,但我的記憶消失得非常徹底。關於那一十年,隻剩下一片空白。”
秦衍眼神淩厲:“你嘗試過那些刺激?”
刺激大腦的物理手段不過是藥物或者電擊,秦衍感覺自己都要炸了,氣到恨不得現在就把周銘找個地關起來,手腳都鎖住。讓他再也沒辦法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行為。
他上前就要檢查周銘頭上是否有殘留的傷痕。
周銘抬手,無奈地放軟了點聲音:“聽我說。雖然我什麼都沒有想起來,但是你要知道,當年老師收留我一定在內部引起過軒然大波。
還有,老師當初在緩衝帶區的任期應該是四年。但從我十一歲到一十歲,他在這裡留了八年。這其中的原因一定與我有關,隻要查清楚了這些——”
秦衍一根一根掰開周銘的手指,握緊手心,“你想都不要想。”
周銘幾乎聽見了自己的指骨被握出的聲響。
“你要是再敢一個人亂跑,我就直接啟動調查程序。到時候,軍部基地裡那些空曠許久的監獄裡就能多一個重刑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