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檢測室裡的兩人都沒說話,周銘接過報告，略過上半部分的各項數據和dna模型，眸光在最後那個0上停頓片刻。
在他旁邊,秦衍的瞳仁微微收縮,腦中迅速閃回關於周銘和亞爾維之間的一切。
首都星軍校仿若親密，實則掩藏皇室恥辱與算計的接觸。皇室兩位成員撲朔迷離的死亡，鋪平了亞爾維站到人前的路，卻隱隱和周銘的危機息息相關。
秦衍眸光不易察覺地轉向身邊機器的屏幕，好一會才若無其事地重新抬眼，“要是陳女士沒拿錯頭發的話,那溫迪·蘭斯爾特還真和你沒關係。”
但陳渢不可能拿錯。
刺殺事件之後，秦衍讓易格調了一批最新的蟲蟻監視器散安在醫院監控的各個死角。他親眼見證了陳渢偷剪頭發的全過程。
夜風漸急,不知道是哪處的樹怠於修剪，樹枝一下一下打在窗戶上，遠遠傳來劈劈啪啪的響聲。
周銘放下檢測報告,手指骨節與機器外壁撞擊發出輕輕的一聲。他蹙眉微微仰起頭，目光停在上方虛空中的一點。
秦衍背過身，朝後靠旁邊的機械臂,曲肘往上一架,“怎麼了？失望啊。”
周銘並沒有立刻答話。
他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在暗色中顯得更為叢密的眼睫，遮著眼底輕微閃動的光點。
秦衍失笑，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周銘頓了下，轉頭看向他。
“沒事。隻要你想,要多少孩子咱家都負擔得起。”
周銘肩線不著痕跡地鬆懈些許，捏著報告的指尖略微抬了下，報告單便隨著他的動作晃了下。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吧。”
秦衍愣了下,若有所思地和他對視兩秒，然後恍然大悟，目光朝下看向周銘挺拔勁瘦的腰身。
他仿佛經過了很艱難的思想鬥爭，終於開口，“不行，不能正常生育。alpha的生殖腔入口都萎縮了，即使再發育，也比不上omega的。上次我稍微一碰你就——”
話還沒說完，冰涼的報告就拍到了他臉上。
秦衍一點不生氣，笑著接過報告朝一邊的碎紙機走去。
機器“滴”一聲啟動，秦衍把報告插進去，眼底的笑意一分一分淡下。
“……我剛才甚至都想到，要怎麼綁架溫迪·蘭斯爾特了。”
現代基因技術完全可以分辨出孩子生理學上的父母的性彆。
如果溫迪·蘭斯爾特的基因能夠證明周銘是omega，那一切都會非常棘手。
因為在最差最差的情況中，周銘omega的身份暴露，乃至於牽扯出多年前由秦兆華牽頭主導的體質檢測，軍部是唯一能名正言順抓捕軟禁周銘的部門。
軍部有秦衍，有盛長恒，有周銘的嫡係部隊，有數以百計明麵上暗地裡受過他恩承過他情的軍官。往日恩情，利益糾葛，最差也不過終身監/禁，在一定範圍內配合實驗。
但如果周銘和皇
室成員，或者說和皇帝之間有個孩子，那他就是皇室的omega。
亞爾維完全可以越過軍部，將周銘“帶回去”。
按照法律和某些上層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亞爾維將或者周銘的所有權。
一個能證明周銘omega身份的溫迪·蘭斯爾特，顯然是亞爾維達成目的的鑰匙。這也是秦衍早早預知周銘今晚行程的原因。
——但誰都沒想到，溫迪·蘭斯爾特居然真和周銘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亞爾維閒著沒事乾來緩衝帶做什麼？
他已經是皇室繼承人了，還要搞出米索伯爵身亡一事，借機來緩衝帶區讓所有人都懷疑他，到底能為了什麼？
“……除了給我加上皇室身份這條，我想不到亞爾維還有什麼其他方式能將我帶走。”
周銘深吸一口氣，聲線有些倦怠。他站的位置離窗戶不遠，透過一排窗戶灑進來的月光，秦衍察覺到他無意識流露出的，罕見的弱勢和遲疑。
“他應該能想到我在緩衝帶區有後手，不可能用武力……”
周銘抿唇，將剩下的無意義的話咽下去。
他是帝國上將，是軍部默認的下一任最高統帥，不是隨便一個能任由皇室揉捏的模特明星。哪怕他死了，都有無數人能借著他的影響做事。
亞爾維不是哪個反叛軍組織，也不是隨便一個緩衝帶區的混混，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必須保證手上腳下乾乾淨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亞爾維必須明麵上合法合理。
醫院的不遠的金雀花酒店空出一層迎接帝國的三皇子殿下，站在周銘這裡，隱隱呢個看見酒店大樓璀璨的燈火，和時不時起飛降落的，為亞爾維搬運行李的飛行器。
周銘看了好一會，轉向不知什麼時候在他麵前站定的秦衍，“你覺得……”
“亞爾維會不會沒有參與？”
“不知道。”秦衍回的很快，低頭抱住周銘，在他頸窩處吸了口氣，“但我困了，咱們回去睡覺吧。”
周銘頸側微癢，他分不清那是衣服布料還是秦衍的頭發，但他確定自己到現在還沒有習慣這種過於親昵的接觸。
“彆鬨。”周銘沒好氣撐著他的額頭，想要將人抬起來。
秦衍漫不經心，半點不動，“現在的問題是線索不足，你在這想肯定想不出正確答案。不如先睡一覺，明天再看。”
……
他說的有道理。
周銘閉了閉這兩天沒有睡好有些乾澀的眼睛，困意襲來。
“行，你起來。”
秦衍不動。
周銘淡淡重複，“起來。”
秦衍笑著撒嬌，“周銘哥哥，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周銘：“不行。”
秦衍碰他耳廓，“我很好打發的，一個睡袋就行。”
周銘耳尖一動，突然想起這話秦衍在很多年前也說過一次。
那次是秦兆華第一次帶秦衍見軍
部同僚()，讓他參與聯合訓練↓()_[(()，感受氛圍。誰知道野營中，十四歲的秦衍帳篷被突如其來的野牛群踩爛。秦兆華哈哈大笑，讓他找棵樹將就將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