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薇站在門口低頭瞧自己的腳尖,連換個姿勢都不敢。
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點衣料摩擦所發出的聲響，接著是漸進的腳步。
廣薇惴惴抬頭，朝周銘露出了一個熱絡的笑,“上將您回基地嗎？我送您。”
周銘將圍巾朝上提了點,單手朝下一壓，示意她在這裡和秦衍一起等安保部的人，與她擦肩而過走出實驗室，身影逐漸遠離。
廣薇心驚肉跳地扭回頭,生怕秦衍發瘋跑過去非要把周銘勒回來,她剛才可是清清楚楚聽到這小子說的渾話。
要是周銘和秦衍打起來,她是看得見呢,還是看不見呢。
但秦衍什麼都沒做，他站在原地,神情無異。廣薇就看著他麵無表情地垂眼，用右手掰開左手手腕上的外骨骼手套暗扣,又“哢”一聲合上,重複好幾次，像是單純地在借由這個動作消磨時間。
隻有空氣中淺淡但焦躁浮動著的信息素氣息,作為剛才對峙的證據仍留存在這片空間裡。
廣薇欲言又止，她想說你倆畢竟身份這麼特殊,現狀也不明晰，上將謹慎一點沒錯。你們這個位置上的人,伴侶情人身份敏感的不都是要麼隱晦疏離要麼一輩子秘密相處，你就非得讓周銘確切地給你一個回複嗎？
你們犬科動物不一向是得根骨頭就能開心好幾天的嗎，你怎麼這麼貪心。
正猶豫間，秦衍收斂好了情緒，偏頭朝她看來一眼。
廣薇：……
廣薇謹慎地筆畫了一下身後,“閣下應該已經和杜德倫走遠了。而且咱們過來隻開了一架飛行器。”
所以你現在想追也追不上了。
“我知道。”秦衍有點煩地冷嗤，讓開兩步示意廣薇進來裝那節黑色的標記帶，“安保部什麼時候過來？”
廣薇：“估計還要等一個小時。十五分鐘的路程，四十五分鐘的推諉。畢竟這次是找到了直接和皇室相關的證據，不出意外的話，來查的人未來會和皇室直接對接。所以——”
她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
秦衍：“待會等易格來了以後，你和他換個班，回去再挑二十個信息員過來，今晚就把證據固定起來，明早八點上班前發給首都星，要授權。”
廣薇一點頭，八點前發給首都星，那邊就得當天處理，所以明天最遲六點前能拿到強製亞爾維接受調查的授權。同時黑石集團也跑不掉。
秦衍目光隨意地落在廣薇身側牆壁上的實驗室作息表上，手指在實驗台側麵點了一下，“亞爾維帶來的那群人比較麻煩，想個辦法把他們控製起來，或者送回首都星去。”
他說的都是正事，廣薇也嚴肅起來。
“這有點難辦了少將。那群人有財政的有稅務的還有皇室下屬集團的，亞爾維來是因為米索伯爵的死亡事件，帶的人檔案沒和咱們對接。”
廣薇頭痛起來，“要是向首都星直接要檔案的話不可能，向皇室提要求的話也肯定會被拒絕。
——少將你說呢？”()
秦衍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身側一點的地方，看那樣子像是在思考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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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薇耐心等待。
片刻後，秦衍的手指又一下點在實驗台側麵，目光從牆上轉向她，“盯一下去陳渢的動向。”
……嗯？
這和我們剛才的話題有一點關係？
你腦子裡除了談戀愛就沒彆的事了嗎？
廣薇有點無奈，“好，鬼麵星盜團和雙子塔星塢的監控我都給您盯著，反正上將如果要離開的話肯定得走星塢。對了，如果發現上將準備離開，怎麼辦？是攔截嗎？”
“不用攔截。”
廣薇有點驚訝。
不過想想也是，周銘其實有點吃軟不吃硬，大張旗鼓攔截的話，這倆肯定得再吵起來。
廣薇正打算誇他兩句，自家長官的聲音就再次響起。
“一旦陳渢那邊用了星艦，就讓鬼麵星盜團裡的暗線將消息透露給其他星盜團，說星艦上載著鬼麵這些年積攢下的大半財產，陳渢想將它們偷運到帝國內洗白。”
“如果那些星盜團不信，就用假身份發布懸賞，反正，讓那些星盜團去攔截星艦。等鬨大了，再派人攔截。”
秦衍說這段話的時候，似乎都沒有情緒。他不緊不慢，甚至帶著點沉吟的意味。
冷靜而縝密地製定著攔截計劃。
廣薇茫茫然看著他，一時間大腦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消化秦衍送進來的這一堆信息。
幾秒的寂靜，廣薇沒來由地動了下肩膀，仿佛被冷到了，所以哆嗦了一下。
秦衍當然不瞎，廣薇的一切動作都落在他眼中，但他毫無表示，而是緩聲補上了計劃的另一部分。
“如果陳渢沒跟在周銘身邊，儘量在攔截以後，把她的所在位置通給其他星盜團。”
傳假消息或者發懸賞令，對周銘所在星艦動手的都會是其他星盜團，即使第九軍團攔截，也是因為其他星盜團的動作太大引起了軍部的注意，秦衍是“恰好”抓住了周銘。
而第九軍團的抓捕，勢必會讓出手的勢力損失慘重，到時候秦衍再放出陳渢的位置，他們大概率會動手。
而陳渢遭遇攻擊，周銘又在秦衍這裡，兩人信息斷聯，周銘即使想查，也沒機會。
等到他有機會的時候，秦衍早已把所有痕跡擦得乾乾淨淨。
當然了，至於陳渢的死活……秦衍可能有傾向，卻也並不在意結果。
秦衍將計劃的主體框架訂好，思索著又朝裡麵添加了一些細節，“如果時間合適的話，安排亞爾維身邊的那群人坐同時間段的星艦。不用出死亡事故，攔截時，用爆炸餘波引起星艦震動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