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搖搖頭收起了通訊器。他們軍部上將的心理承受能力普遍不行啊。
他抬步正欲走,口袋裡的另外一個通訊器卻在此時震了起來。
——
秦衍當即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一旁的廣薇不明所以,秦衍也不解釋,隻慢條斯理掏出了周銘的通訊器。果然,申請連接的是盛長恒閣下。
有些人啊,就是上趕著吃狗糧來的。
秦衍大大方方地給了許可,剛接通,盛長恒明顯謹慎了些許的聲音響起——
【閣下,請問現在占用您一點私人時間可以嗎?】
秦衍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抬起敲了下自己的褲縫。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能突然意識到,周銘和他之間仍然存在的地位差距。
縱然是盛長恒這樣,曾經在秦兆華時期就已經身居高位的高級軍官,在周銘麵前也依舊會嚴肅謹慎。
早上被他逼到浴室洗手台前的那位閣下,不久之後,切切實實會成為軍部的實際掌權人。
很難形容的癢意順著血管撓了撓他的心臟,秦衍古怪地噙著點笑意,沉默片刻,才開口回應另外一邊的盛長恒。
“怎麼,有事?”
盛長恒一愣。
秦衍聲線痞氣,跟故意挑事一樣,“我說長官,上將現在可是在調查期。咱們軍部的規章製度白紙黑字在那寫著,調查期私人通訊一律接受監管,您有什麼事就直接和我說吧。”
那邊“咚”得一聲,也不知道是水杯砸桌上了還是盛長恒一時情急踹到了桌角。
【你——】
秦衍“嗯嗯”表示自己正聽著,隔著半個帝國,盛長恒也不能現在開艘星艦出來找他的麻煩,一時居然被氣得啞口無言。
【周銘就這麼縱容你胡搞啊。】
縱容。
秦衍感覺心底那點癢越來越重,沒忍住哼了一聲。
盛長恒還以為他在嘲諷,氣咻咻地掛斷了通訊。
還想跟周銘告狀,你們周上將的通訊器都在我這,我看誰能越過我跟周銘私聯。
對著還想上前說些什麼的廣薇,秦衍隨意揮了下手,示意這裡不用她,腳下緩步走進了等候室,反手關上了門。
蕭濘冷冰冰的目光隨著秦衍。
同為高級軍官,文職氣勢上自然要弱上一頭。秦衍若無其事地走到他對麵坐下,將周銘的通訊器擺在桌上,調出今早七點,蕭濘發來的那條簡訊。
【上將,昨天晚上,首都星有人向彌賽亞傳媒透露了皇室研究院的最新發現。亞爾維殿下和由秦衍少將抓獲的四十三名伊甸園教眾,都接受過非法基因編輯手術。】
秦衍笑著點了桌子,“你發給周銘的?”
周銘說,他能和蕭濘共頻,隱隱察覺到蕭濘的情緒。現在看來,蕭濘應該也發現了周銘的變化。
不然,他根本沒有必要,將這條來源不明,軍部暫且未知,表麵上看
起來隻是皇室辛秘的消息發給周銘。
蕭濘冷眼與他對視,“誰允許你私自檢查閣下信件的?申請在哪裡?”
即使是在調查期,秦衍也沒有權利肆意妄為。如果他認為應該檢查周銘的私人通訊,按規定,應該提交兩份申請,一份是交給周銘,一份告知其他監管人員。
而所謂的其他監管人員,也就是目前在這艘星艦上的其他高級軍官。
廣薇、易格,第一軍團的兩位,以及蕭濘。
秦衍嗤笑一聲,“在未經周銘同意的情況下,我才需要提交申請。這份簡訊的查看權,今天早上周銘已經親口許諾給我了。”
蕭濘下頷繃出絕對不算友善的線條,他當然聽到了秦衍剛才那出“男朋友”的宣言。但也同樣當然的,蕭濘上校根本不打算承認。
秦衍微微抬著頭,整個人顯得很放鬆。
“我就奇了怪了,你們這些做過基因編輯手術的玩意——怎麼都這麼喜歡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句話就像是撕開了某種蒙在蕭濘臉上的偽裝一樣,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是全憑肌肉記憶地從槍套裡抽出槍械,外側零件核準連扣時發出哢得一聲,下一刻,黑洞洞的槍口已然對準了秦衍的額頭。
“少將,謹言慎行。”
秦衍一動未動,隻臉上的笑意緩緩淡了下去。
就像周銘說的那樣,軍政家族出來的小孩,多少都有點熱血上頭。見過父母祖輩守衛帝國邊疆,與那樣猙獰的星際異種交戰,見過那麼多在蟲族肆虐下,不得不逃亡求助的普通民眾,是個人都會對軍功煊赫的軍部將領抱有憧憬。
但蕭濘不一樣。
他太急了,路也走得太順了。
他的長輩,基本都在卡梅爾上將下屬軍團中。倒不是說一定要抱團,而是在帝國這麼一個已經延續近千年的國家裡,階級固化和內部盤根錯節是不可避免的問題。
蕭濘是蕭家的人,如果他不在自己祖輩打好的舒適圈裡,到外麵一定會被死死壓著。
秦衍盯著蕭濘,就像是盯住了闖進自己的領地的另一頭同類。
“當年,你隻提交了一份申請書,直接申請周銘下屬聯絡員。但據我所知,和你共同競爭崗位的另外幾個人,不管是論經驗還是論合適度都比你高。你甚至沒有多發一份申請書給第二軍團或者五團,絲毫不擔心自己被拒以後待業。”
“說實話,就算是我,拿著你當年的那份簡曆,去申請盛長恒上將下屬某支軍隊的聯絡員,都沒有十全的把握。”
戰場畢竟是戰場,多方考量之下,變數永遠存在。
蕭濘唇線緊抿。
沒誰會特意去查他當年的申請書寫給了誰,寫了幾份。所以他也從未在這點上做遮掩。
秦衍冷笑出聲,“那種情況下,唯一能讓你確定自己的申請一定會被接受的,隻有秦兆華。”
“你們當年,到底做了什麼?現在又想要做什麼?”
槍械口亮起一點白光
,在那半秒都不到的時間裡,秦衍瞳仁驟然一縮,猛地朝旁一滾,才堪堪避開粒子彈。
——這人瘋了?
對高級軍官舉槍就已經是極為過線的行為,但考慮到蕭濘自己也是上校,尚且還能說的過去。
但開槍?
他是想上軍事法庭嗎?
秦衍眼底陡然升起一絲戾氣,背抵沙發,直接抓起旁邊的三腳蠟木茶幾,哐一聲勾住槍械左側。
牽製之下,蕭濘槍口被迫偏移。幾發子彈儘數打在牆壁上,高溫之下,牆布滕然爆發出藍色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