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走進醫療大廳,耳邊仿佛還回蕩著女聲輕柔的回答。
【如果父親沒有被要求離開首都星的話,我現在應該也在信息素藥物研究院任職。】
【您是問豺豺後來去哪了嗎?……我,我把它轉送給一個朋友了。】
她在撒謊。
秦衍冷靜地分析著,壓在眉骨下的雙眼深黑一片。
她為什麼要撒謊?是她自己要這麼做的,還有有人指使她這麼做的?
以及——她到底是不是米索公爵的女兒?
“少將。”
秦衍腳下一頓,轉頭朝左後方的人看去,“嗯?”
他和杜嘉妮聊了快半個小時,估計是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盛長恒隻留了一個秘書在這裡,本人趕回了軍部大樓開會。
秘書快步走到秦衍麵前,微微壓低聲音,“將軍讓我告訴您,剛才閣下找了您。”
周銘找他?
秦衍瞬間支棱起耳朵,從剛才心不在焉的沉思中抽離出來。
他拿出通訊器,兩下按出屏幕,隻見上麵明明白白地寫著【20:49:12周銘】
……
秦衍隻覺眼皮一跳,匆匆丟下一句“我知道了”就疾步朝電梯口走去。
他還以為剛才那個通訊是軍部的某個部門打來的,怎麼就是周銘呢?他是為了什麼聯係自己?難道是已經做完了檢測,詢問自己在哪?
“周銘?”秦衍一把推開隔門,入目的卻隻有空蕩蕩的走廊。
沒出來?
正此時,仍坐在等候室的醫生站起來,探出了個頭,“少將你回來了啊,裡斯珀院長在最裡麵的檢測室等您呢。”
秦衍心生狐疑。
但他也沒在這裡多做詢問,微一頷首就刷開檢測室合金門,略過大廳仍在工作的醫務人員,徑直朝最裡麵的檢測室走去。
就像是故意給他留著門一樣,原本應該緊閉的門微微啟著一條細縫,才走到近前,室內兩人交談的聲音就順著這條細縫泄了出來。
秦衍的手都已經伸了出去,卻在下一刻停在空中。
“——一百多年前,蟲潮沒有現在這麼頻繁的時候,軍部確實有很多蟲族相關的研究項目。事實上,目前白鷺灣的十多個重要蟲族研究基地,都原屬秦兆華上將管理。”
秦衍下意識後退一步,側身讓自己的影子偏向走廊。
塞爾羅伊不疾不徐地微微晃著茶杯,水汽上升,稍稍模糊了他帶笑的麵容,“倒不是說我們皇室和軍部爭權,而是隨著蟲潮的範圍和強度一再上升,國庫對軍部的撥款得緊著前線用,不得已,暫時將研究基地交給我們管理。”
“暫時?”周銘問道。
他和塞爾羅伊一坐一站,此時微微抬著頭,黑色襯衫解開了最上麵的兩顆紐扣,被金屬獅鷲領扣墜開,露出一小段鎖骨線條,顯出種之前極少表現出的矜貴來。
塞爾羅伊輕笑著淺淺眯起了眼
瞳,“這件事情盛長恒上將沒有告知您嗎?當時簽的文件上說,‘在軍部認為其有能力重新接管研究基地的時候,皇室應當無條件轉交。’”
很明顯,這又是一件因為秦兆華的意外犧牲而對接不暢的高保密事件。
周銘握著仍帶餘溫的茶杯,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腹敲擊。
他倒不是在剛才的二十分鐘裡突然對塞爾羅伊有了改觀,而是這人似乎是在他來之前,就準備好了說辭。
一邊泡茶一邊說起了亞爾維私下售賣蟲族的可能來源,順暢地談到了軍部分出去的那幾個研究基地的歸屬。
——如果軍部曾經有大量的蟲族研究基地,就不難解釋秦兆華當年能秘密調集人手在邊境建立出一個實驗室。
同時,軍部的密碼向來是根據年份和某些特定參數統一設計的,如果能拿到那些實驗室同時間的密碼,應該就能推算出邊境實驗室的後台密碼。
塞爾羅伊彎腰,“再加一點?”
周銘垂眼掃過杯底隻剩淺淺一層的淺色果茶,“不用了。”
“青藤果是安神的,不會讓您晚上睡不著覺。”
秦衍:……
他頭頂的那根名為“周銘又被人盯上了”的雷達陡然豎起來,滴滴滴地發出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