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
裡麵十幾個人，全是聯邦上個月打殘的一個星盜團的成員。
四座皆驚，沒人敢說話。
那一個月，緩衝帶區外衛星監獄治安狀況空前絕後的優良。如果不是真的太冷了，周銘甚至想過在裡麵給自己放個假。
·
周銘在一扇門前停下，抬手刷了自己的身份卡。
讀取器滴滴兩聲，隨即從合金門內部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彈響。
……
周銘頓了下，伸手推開門。
正對麵，秦衍坐在桌後，手腕上帶著沉重的手枷。聽到動靜，他連頭都沒抬，兀自拚接著桌上被他拆成零件的外骨骼。
神情淡漠從容，燈光留在他的軍裝肩線上，給銀質三頭獅鷲的眼窩處點上了一星寒芒。
周銘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類似的房間中，他好像也是這樣等著秦衍進來的。
他和秦衍之間，似乎總是充斥著這樣恰到好處的境遇調轉。
似乎是沉默的時間過於久了，秦衍少將大發慈悲般掀起眼皮，朝他這邊投來了目光。
然後，凝住。
……
周銘反手關上門，“調查局的人來抓你，你也就任由他們抓，你什麼時候這麼隨和了？”
房間裡又靜默了幾秒，秦衍笑了起來。
他盯著周銘的側臉，似是斟酌了一會，“主要是——當時接收了太多讓人震驚的消息，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跟著他們走了。”
周銘拿走的電腦裡存著邊境實驗室記錄的原件，被秦衍加了一個鏈接程序。一旦解鎖，會自動備份發給他。
秦衍懶洋洋的，“秦家給小孩起名有一套自己的規則，秦兆華那一輩的，名字裡又有個‘兆’字。到了我這一輩，應該隨‘寅’。秦寅文、秦寅生。”
“我小時候就一直奇怪，自己怎麼就叫了這麼個名字，感情是閣下您給取的啊。為什麼取這個字？”
百年前，兩方勢力暗中拉扯所留下的痕跡，在今時今日被用這樣玩笑般的態度提起。
周銘走到長桌對麵，調查局沒在這個房間裡放第二把椅子，他就側坐在了桌上，“沒什麼意思，就是想時刻提醒老師，你最終會成為聯邦埋在帝國心臟中的一顆釘子。”
秦衍微微抬著頭，在他的角度，周銘整個人被吊頂上的燈光攏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輪廓線條無端顯出不容褻瀆的意味。()
秦衍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地在桌上敲了敲，然後他朝前傾身，抓住了周銘撐在身側的手指。
♀隻雀的作品《入侵》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
“然後呢，周老板您是怎麼從聯邦打工人變成軍部白薔薇的？秦兆華對你腦子做手腳了？”
周銘手指曲了一下。
秦衍捏著他的指腹，眼底的笑意流轉著戲謔的意思。
“……糾正一下，我當年貢獻了聯邦五分之一的國庫收入，是聯邦的財務主管。”周銘微微壓低身，“比你們秦家有錢多了。”
聯邦收入巔峰的時候，壟斷了一半以上的活體蟲族攻擊和整個緩衝帶區的運輸行業，真算起來，周銘當年確實比秦家能賺。
秦衍笑著磨牙，在心底暗罵一聲。
平時的周銘就已經很讓他沒有招架的能力了，現在更是……
周銘很輕地笑了一下。
“我的記憶缺失和老師沒關係，事情沒你想象的那麼複雜。就是塞爾羅伊·裡斯珀在查到我的真實身份以後，不自量力地想和聯邦開戰，甚至遊說議會，想正式宣戰。
於是借著某次小規模衝突，秦兆華和我們商量，索性借著這次機會，毀掉邊境實驗室和他們一行人，轉移實驗資料秘密調查。結果……”
“結果什麼？”秦衍輕聲問道。
“結果我所在的衛星監獄被聞訊而來的幾個星盜團攻擊，實驗室的人造信息素和部分實驗蟲族出逃，後麵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塞爾羅伊·裡斯珀重傷，不得不在情急之下接受了基因編輯手術。
於是，猝不及防之下，他和亞爾維共頻了，意識層麵上，他們兩個像是蟲巢中的普通蟲族那樣融合成了一整個。
緩衝帶區蟲族暴動，導致邊境失守，秦兆華緊急下令撤退，邊境實驗室從此廢棄，藏在了大眾不知道的荒蕪區中。
希斯卡因為雅文妮·蘭斯爾特的原因，一直是塞爾羅伊的幫手。
但她沒想到，雅文妮·蘭斯爾特會在那次意外中全身重度燒傷，為了活下去，同樣接受了基因編輯手術。
所以數年後，亞爾維找上她，告知她周銘的身份時，那個已經完全憑自己在帝國站穩了腳跟的女人會生謀劃起重提她與秦兆華的婚約，最終生下秦衍。
多年前埋下的一切，最終在那次周銘核對蟲母統計圖標時，展露出了駭人輪廓。
如果沒有那一次的偶然發覺……
秦衍捏著周銘的手心，在腦中消化這一切繁雜的信息。
他突然笑了一下，“哎，問你件事。”
周銘緩緩眨了一下眼睛。
秦衍：“要是沒有塞爾羅伊·裡斯珀插手，當年你打算怎麼養我？是收為養子還是認做弟弟？你不怕我長大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以後，不聽你的話嗎。還是說，你早就做好了用情人關係綁住我的準備？”
如果當年周銘真的想讓秦衍成為聯邦插進帝國心臟處的一把刀，那肯定計算好了能牽住他的繩索。
沒有血緣關係，又是在那樣情況下搶過來的小孩，除了情人關係，秦衍想不到周銘還能是怎麼打算的。
“……”
周銘微微直起身，“當時沒想那麼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衍哼笑了一聲，“我、不、信。”
“愛信不信。”周銘挪開目光，打算站起來，“走吧，帶你離開這——”
話音剛落，房間外就傳來了一排極為密集的子彈打碎玻璃的聲音。
周銘陡然轉向嚴絲合縫的合金門，隨即回頭，看向秦衍。
秦衍抬抬手腕上的鎖鏈，朝他放肆地笑了一下。！
()